军装,出关做生意去了…… 何未借月色和烛光,离开偏殿。 她从暗红的雕花排门出来,何家各房的男人们聚拢在一处,因多是平日里病恹恹地躺着抽大烟,立在那儿就显得虚弱乏力,不论胖的瘦的、长脸短脸,都仿佛都是同一张面孔。 何未突然记起小时候,初次见二叔,便是立在如此的雕花排门后。二叔刚留学归来,跟着家中长辈们,“聆听”教诲。而她,躲在暗红排门后头,盯着这个与家族格格不入的二少爷……和他惊世骇俗的事迹。 二叔走后,照他的意愿,没入何家祠堂。 在何家航运办事处的后院儿,有个小屋子,摆着二叔和哥哥的牌位,两人相依相伴,算是何家二房的一个小小祠堂了。 白石阶前,三叔和四叔过来,对视了一眼。 三叔轻声开口:“外头聚着不少人,说是何二小姐的人。” “是,”何未颔首,“我的人。” “那便好,那便好。” 两个叔叔心中惴惴,不敢深问。 “下山路途远,既安排了斋宴,就在山上吃,”她见两位叔叔不言语,嘱咐道,“大人无妨,别饿到孩子。” 她无意同何家人多打交道,草草三两句,离开寺院。 “小姐还是心软。”扣青轻声道。 杏黄色的寺院围墙,在月色树荫下,书写着佛门谒语。何未带扣青沿石阶下行,到第一道山门,慢慢停步。 谢骛清负手而立,在山门外,像等了她许久。 昨夜她问,能否给她一个机会,劝说姐姐放弃逃走,或至少保下孩子。 “我从恭亲王府离开那夜,对你说过,没法放下枪的缘由。”谢骛清提醒她。 他曾说,他这些年在外最怕看到孩子,怕看孩子拿枪,怕看到小孩子围在一起翻死去伤兵的破衣服,找能拿回家的东西…… “对不知姓名的孩子,你我都有照顾的心思,更何况,那些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谢骛清在湖蓝色的床帐内,靠在床头,对她说,“你我是做了父母的人,这种心情相通。” …… 她跨下数级台阶,跑到谢骛清面前:“万事顺利?” 谢骛清微颔首:“传首关外,血祭同袍。” 他话语中的威严,藏不住、压不下。何未拉住他的一只手,没等再问,谢骛清反手包裹着她的手,握了又握。 何未在他心里,始终有十七岁的影子,强撑自尊面对何家一众人等。谢骛清怕她受委屈,虽然眼前的女人已远胜从前。 “刚才在寺院里……”她轻声道,“想到二叔。” 言罢,她又道:“还想到我哥哥。” 谢骛清凝注她,默了会儿,说:“先下山。” 夜里,警卫员把谢骛清带来的行李箱送到西次间。 多年来,这一个棕皮箱子陪他南下北上,从未更换过新的。箱子四角和边缘的硬皮磨得见了木板底子。 何未怕斯年看谢骛清收拾行李难过,早早叫扣青带女儿去睡,她陪在一旁,安静看着谢骛清把两条长裤和衬衫、皮带摆进去。 “这次倒不远,”她轻声道,“只隔着一道长城。” 谢骛清扣上箱子,坐到她身边:“讲讲你哥哥。” 何未一愣。为何问这个,今日倒是奇怪了。 “你的家人,除了何知行先生,就只剩这个了,”他道,“从未听你认真说过。” 何汝先。 晋老最得意的门生,葬身南洋的一个不知名外交官。如同战乱数十年来为国捐躯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