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盯着艾桐看,上上下下,反复打量,像是要从她身体里刺出些什么来似的。这感觉让艾桐有些不舒服,因为她心里有鬼,她对这女人即将结婚的丈夫心存不轨。职业本能,让她感觉到这女人看出了她压在职业笑容下的那些情绪,所以她不敢看这女人的眼睛,第一次不敢看一个病人的眼睛。 然后,在张寒进厨房倒水的时候,那女人靠近了她一些,指着不远处那道被布裹着的镜子,轻轻对她说:里面有个女人,一个红衣服的新娘子。 记得当时阳光很灿烂,照得一屋子温暖而亮堂,可没来由的,艾桐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甚至下意识地看了眼那面镜子,仿佛真的会随时从里头钻出个人来似的,那种感觉相当强烈…… 然后又听那女人道:救救我…… 可是写到这里,艾桐涂改了一下,因为她并不能确定当时那女人是这么说的,话音很含糊,而且很快张寒就进来了,于是那女人又和原先一样,呆呆地坐着,苍老的五官隐在阳光里,一言不发。 后来那女人死了,就在张寒第一次睡在艾桐家里的时候。 那次和张寒的**很疯狂,那个激情而放肆的男人,似乎压抑了太久的欲望,一瞬爆发,于是像只贪婪的饕餮。而就在当晚接到了电话,张寒家的保姆打来的,说那女人死了,自杀的,她把自己的头嵌进了客厅那扇落地镜里面。 再后来,艾桐和张寒正式走到了一起。可有时候看到张寒家的客厅,看到那把那个女人曾经坐过的椅子,她总忍不住会想到那个女人。想到她的眼神,她的声音,还有她指着镜子说话时的样子。 于是有一天当艾桐再次走进张寒家时,发现原来的家具几乎都不见了,张寒说,重新布置吧,小桐,按你的喜好来。 再再后来……发生了那些可怕的事,并且很快,艾桐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同那女人类似的问题,那种连作为心理医生的她自己也没办法去治疗的问题。 她很怕,因为这次发生在她身上的问题,不单是心理,还包括身体。从回到姨妈家后,她背上的红疹就一直没有好转过,甚至有一些都扩散到了脖子和手臂上。一到晚上就火烧似的又痒又疼,去医院看,查不出有特别的病因,这让医生也觉得奇怪,只能当作是细菌感染来处理,口服和涂抹的药开了一大堆,用了一大堆,但无济于事。 其间张寒始终没有打来过电话询问她的下落。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张寒气她不辞而别,还是另有原因,她无法忘记那晚她所看到的一切。可是又真的很想他……非常非常想。人在身体最脆弱的时候最希望能得到自己最爱的人的照顾,她想那个时候那女人的心情应该也是和她一样的,所以才会及时自己已经糟糕到那种地步,还是要留在张寒身边吧。但艾桐不要,有时候她是很理智的,理智到这种时候还要权衡再三,她实在不想让张寒看到她目前的样子,她不想步他前女友的后尘。 可接着发生的事打垮了她最后一点坚韧。 那件红色旗袍又出现了,某一天早上醒来,发现它挂在自己房间的衣架上,隆起的部分好像有身体在里头撑着,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跳下床一把将它扯了下来。握在手里,感觉那布是温热的,真的好像刚被从人身上脱下来,这么些天没见,胸口那块刺绣的颜色越发鲜艳了,清晰地分出了原来的本色,甚至和做底的那块料子几乎分不出先后。 隔天一早她收拾行李,带着这件衣服飞去了长沙。她想她必须要去问问那个卖这布给她的老板了,哪怕这事原原本本去跟别人说,别人会把她当成个疯子。 可是到了长沙那条卖工艺品的街,艾桐并没有找到那个老板。 甚至都没找到那家店。 在眼熟的路上转了很久,她才发现并不是店消失了,而是换主人了,新开的店是卖玩具的。于是过去问老板,原来那家店的店主去了哪里。老板一开始并不搭理,直到她掏出钱,那女人才指了指北边,说了个车牌,说了个地名。 按这那地名艾桐找到了那个老板在山区里的家。 地方很破,她很诧异做那么久生意的人会住在这种地方。更让她诧异的是,在敲开门后那男人一看到她的脸立刻惊叫了一声,活见鬼似的迫不及待关上了门。 艾桐没给他把门关牢的机会,直觉意识到这老板对她和那些布肯定知道些什么,所以那么久都没有忘记,于是用力把门顶了开来,然后拽着他的衣服对他大叫:你那布到底从什么地方收来的!你那布到底从什么地方收来的!! 当时引来了很多围观的人。老板看看没办法,只好把她让了进去,然后搬了凳子坐下来,愁眉苦脸地抽起了旱烟。 一直到一袋烟抽完,才抬头对艾桐道:闺女啊,我也是没办法啊,本来是不能卖的,我……我实在缺钱花啊……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收来的?!艾桐追问。 老板捂着脸没有回答。又隔了好一阵,他站起身把所有的门窗都小心关好了,才重新坐回到艾桐边上,对她道,那东西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