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吃了一惊。忙朝那方向看,就见前面人来人处,有个披着风衣的高个男人十分醒目地在一间书店前站着。 之所以醒目,是因为这么晴好的天气里,只有他一人是撑着伞的。 一把黑色布面的巨大的伞。他在伞下低头翻着本书,没有被四周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车声所干扰,也没有发现我和洪飞的存在。 见状我忙拉住洪飞想走,不料洪飞一把甩开我的手朝那男人奔了过去,一边有些兴奋地叫:“大哥哥!大哥哥……” “洪飞!”我急得一跳脚跟了过去。 以为要来不及抓到他,所幸此时刚好一辆出租车在前边缓缓停下,把他给挡了一挡。我赶紧趁机把他抓住,没等里头乘客下车,打开车门一把就将他朝车里推。 这时也不知是否听见了洪飞的叫声,那男人抬头朝我们方向看了一眼,我立即低头朝车内钻了进去,随后一连声催促司机赶紧开,车子发动时我见那男人放下书朝这方向走了过来,似乎想阻止车离开,但走了两步却停下了,也不知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只将伞微微朝后侧开,露出半张苍白的脸,默默看着我们离去的方向站着一动不动。 “大哥哥……”直到身影渐远,洪飞仍在朝那男人的方向望着。我则心跳得飞快,因为压根没有想到,我所见到以及梦见到的那个“鬼”,原来竟就是洪飞见到的黑霜。 不过细想想,其实倒也并不意外。 我想起自己梦见他到我家里来的那个夜晚,正是狐狸说黑霜出现过,却没有任何人见到过的那个晚上。而他身上那件看似黑色的风衣,在阳光下仔细看来,实质上是深蓝色的,这刚好跟洪飞形容的“蓝衣服的大哥哥”吻合。 洪飞说,大哥哥脸上画着花。 其实那并不是花,而是占着他一半脸颊的伤疤。血红色的伤疤在夜里骤然望见时有种森冷的诡异,但在白天看来,尤其是远远望去时,倒真如一朵线条简单又优雅的花,静静绽放在他那张清俊的面孔上…… 这么看来,我竟和洪飞一样都见到了黑霜。 但黑霜不是只在他所要杀戮的妖怪面前才会显身的么?为什么我也能看到他……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要杀了我? 可是我不是妖怪啊…… 脑子里正这么七上八下胡乱琢磨着的时候,小洪飞从椅背上滑了下来,乖乖坐到我身边,有点不安地看了看我的脸:“姐姐,你在生气么?” “没有,怎么了?” “爸爸那时见到大哥哥,脸上的表情就跟你现在一样……” “……是……是吗?” “后来妈妈就跟他吵起来了……” “为什么吵?” “不知道……” “……那后来呢?” “后来……”他眨眨眼睛看着我,嘴里刚刚嗫嚅了两声,一张脸很突然地变了色。 我立即意识到不应该再继续问他,但已经来不及,那瞬间他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医院病床上时的样子,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只睁大了一双眼呆呆地看着我,随后拉住我衣服,轻轻问了句:“姐姐,我爸爸是不是死掉了。” 我没回答。 倒不是回答不出,而是正想回答时,眼前突然暗了下来。 是汽车进了隧道。 真奇怪,从医院到我家那一段路几时要经过隧道了?我疑惑着朝窗外看去,也不知是车开得太快,还是隧道里的光线太暗,只觉得两边的景物一片模糊,无论是隧道里的墙壁和灯,还是从边上呼啸而过的其它车辆,都仿佛笼罩在一团灰色雾气里似,模模糊糊氤氲不清。 “司机!”我忙拍了拍前车座,问那司机:“这是什么路?” 司机可能没听见,仍在一片嗡嗡的发动机声中专注开着车。 于是我再用了点力拍拍车座:“司机先生!这是什么路?是往枫林路方向开吗??怎么要过隧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