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身后时,再次问了他一声:“这副身体,不是你的吧?” “为什么这么问。”这次没有选择忽略,他那双安静的眼睛在扑面而来的山风里轻轻眨了下。 我斟酌片刻,道:“刚开始时,一切乱糟糟的,倒是一直都没留意。但后来听久了,我就忍不住在想,一个湘西人怎么会说得这么溜一口京片子……” “呵……”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还有就是,如果这身体真是你的,那你确实已经死了,至少死了有一天以上。”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呼吸和心跳,这是其一。” “其二呢?” 我肩膀突然哆嗦了阵,说不清是因为冷,还是他在那瞬望向我的眼神。“其二是,你长尸斑了。” 话一出口,后悔就接踵而至。 我意识到眼下实在不是个适合说出心里话的时机。他刚刚救了我,也是目前唯一在这地方跟我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人,既然这样,我何必要打破这个良性状态? 但说也说出口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向他,见他朝我笑了笑。 却没能令我因此而松口气,因为他看着我的那双眼睛,目光是空荡荡的,仿佛一瞬间里面的灵魂不见了,只留空空一个壳子,像个真正的死人般冰冷无温地对着我。 肩膀于是抖得更加厉害起来,我用着几乎有些发颤的话音讷讷道:“还是……当我什么也没说吧……我冷得脑子有点混乱了……”话还没说完,见他手忽然朝我伸了过来,我慌得下意识朝后一缩。 但他并没打算碰我。 而是将他手上那条珊瑚色链子贴着我肩膀朝我身后笔直一甩,伴着喀拉拉一阵轻响,我听见身后水塘里哗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中一跃而起,随后啪的声落到地面,嘶嗒嘶嗒,一声轻一声重地朝着我的方向慢慢爬了过来。 是什么东西??我瞪大眼,用自己眼神无声问着阿贵。 阿贵没有回答。 只是原本空洞的那双眼内再度闪出一道幽亮的光,他默不作声望着我身后,漆黑瞳孔中渐渐映出一道身影。 我努力分辨着,由模糊到清晰,我想那应该是个人。 全身糊满了泥浆,像只蜥蜴一样匍匐在地上,累到筋疲力尽的一个人。在我刚刚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身后突然忽的声风响,那人直立了起来。 我呼吸亦在同时急促了起来。 这人没有头! 不……也不是没有头,因为当我惊恐中不由自主朝身后看去时,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头,像只蜡黄的布袋一样,被他那条长得几乎像蛇似的脖子悬挂在他的背后。 在他直立起来的当口,那头颅随着那条脖子也慢慢朝上直立了起来。有些艰难,所以努力挣扎了许多次之后,才终于彻底令他的脸直面向我们。 一看清那张脸我登时啊的声惊叫,脱口而出:“刘华?!” 刘华的眼睛原本紧闭着。 听见我的叫声,眼皮掀了掀,慢慢睁了开来:“怎么……你居然没死……小丫头?” 他眼底充血,几乎看不清瞳孔,而说话声哑得好像是从气管里硬挤出来的。 “你怎么活着??”我当即颤声反问。 这句话引得他哈哈一声大笑。 喉咙因此咔的声朝下垂落,令他头径直落到胸膛处,见状阿贵两步上前一把托住他斜倒的身子,随后起手在他脖子处轻轻搭了两把,不出片刻目光微闪,似有些诧异般轻轻说了声:“拔骨?” “呵……你这年轻人……倒当真是有些见识,连拔骨这种老古董就认得。可惜了关伟那小子,如果不是生在这个花花世界,学得勤奋点,也不至于连老祖宗的发丘印在手,都死得这么丢脸……”说到这里,话音突然中止,他眼珠猛转了两下,沉默而迅速地看向阿贵。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