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头,声音极轻。 不闹,我认真的。秦朗拿起地上的风衣给季清淮披上,抬头看向季羡之,请父亲准许。 秦朗直视着季羡之的双眼,眼神不躲不闪,含着一往无前的坚定,决心要把季清淮护下来,季清淮半阖着眼,抓在秦朗胳膊上的手微微使着力,只想把他推开。 无论对微生麟起杀心是不是他的本意,祸既然是他闯出来的,后果也自然得由他来承担,没有累及他人的道理,何况这挨打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他不想让秦朗也受一遍。 先前清理寒毒时,季清淮的身体已经经受过一次创伤,两三日的光景根本来不及恢复,如今旧疾未愈又添新伤,本就虚弱的身体自是承受不住,他现在只能强迫自己撑下去。 季羡之也知晓季清淮现在的身体状况,秦朗这一求情,季羡之的心也跟着软下来,对已是伤痕累累的季清淮再下不去手。 眼前这两个孩子,平时无论再怎么斗嘴玩闹,始终都把彼此看的比自己重,秦朗愿意替季清淮受罚,而季清淮至始至终都没有推卸责任,也不愿意累及秦朗,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担当。 季羡之想,这也许是今日唯一一件值得他欣慰的事了吧。 黑色长鞭掉落在地上,季羡之从季清淮和秦朗身边走过,迈上楼梯默然上楼。 秦朗的心随着季羡之的离开而放下。 这事儿算是结束了。 抓在他胳膊上的手失了力道,秦朗低头一看,季清淮半阖着的眼睛已经闭上。 哥! 清清! 秦朗抓着季清淮的胳膊,转身搭在自己肩上,秦晓柔扶着季清淮,秦朗将他背起快步上楼回房间。 季清淮的伤全在背上,躺着会压到伤口,只能让他趴着,秦朗脱掉季清淮的上衣,放轻动作将他放到床上。 季清淮背上,无数道鞭痕纵横交错,累累伤痕之下已是体无完肤,鲜血顺着绽裂的伤口流出,再滴落到床单上,满目血色触目惊心。 秦晓柔心疼不已,出去端了盆温水进来,用毛巾小心翼翼擦去季清淮身上的血迹,可她刚擦完,鲜红的血液又顺着伤口流出,她只能继续小心擦拭。 季清淮的眉头一直皱着,始终没有舒展开,他的手抓着枕头,轻轻哼唧了一声。 顿时,秦晓柔眼眶一湿,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时至凌晨,季清淮的意识逐渐清醒,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秦朗还帮他缠了纱布,把他裹了个严实。 床边,秦晓柔一直在陪着季清淮,见季清淮醒来欣喜道:清清你醒了,饿不饿呀,要喝水吗?想吃什么告诉妈妈,妈妈给你做。 以前每次挨完揍,季清淮都会委屈巴巴和秦晓柔撒娇,秦晓柔对他也都是百依百顺,可这次季清淮却没了那个心思,因为打他睁开眼时,他就注意到了秦晓柔泛红的眼睛。 那是哭过之后才会有的样子。 季清淮有些难过。 以前他不是没闯过祸,但每次都是些小打小闹,真把季羡之惹急了挨顿揍也就过去了,可这次他虽然也是挨了揍,但和从前相比,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父母相伴多年,感情一直都很好,两人也很恩爱,从他记事起,这些年来就没见季羡之和秦晓柔吵过一次架,更没见秦晓柔哭过。 可是今天,因为他的过错,秦晓柔哭了。 季清淮垂眸,回想起了季羡之失望的眼神。 这一次,他是真的伤了老父亲的心。 季清淮心有愧疚,哑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秦晓柔本来还在等季清淮拉着她的手和她撒娇,却不想等来的是一句道歉,猝不及防之下眼眶又湿了。 可她不想在季清淮面前哭,强忍着眼泪道:妈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因为妈妈知道,我的清清一直都很乖。 季清淮想抬手帮秦晓柔擦去眼角的泪水,可是他真的好疼,他动不了。 季清淮看着秦晓柔,这一刻,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其实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一生就不只是为自己而活,秦朗没出现之前,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季羡之对他满怀期望,可等来的是什么? 从刚刚记事起,他就是打遍了整条街的街霸,成天就知道生事,小时候就没少挨季羡之的揍。 后来家里多了个小家伙,季清淮天天忙着带小崽子脾气才改了些,长大后虽然不会主动惹事,但架也没少打,还非常坚定的拒绝了季羡之让他进入四区管理层的安排。 他觉得那是一种束缚,他想要活的自在一点,随心所欲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如季羡之所言,秦朗替他接下了他本该承担的责任,季羡之也从来没有强行安排过他的未来,这些年他一直过的很恣意,可又换来了什么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