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国的手心火辣辣的,嘴角还在微微抽动,好半天才吞吞吐吐说出一个不成形的句子:小小凡不不是你不是 爸!陈凡咬着牙打断,避过陈富国的视线,用力抿着嘴角,沉声说:把我养大,是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可是,那个家,我不会再回去了。 陈凡低着头拉起陈富国,把伞塞进他的手里。父亲指头尖的细纹很深,轻轻碰触,涩涩的,疼疼的。 陈凡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从胳膊中间掉在台阶上,四散开来。 我走了。他最后留下三个字,转身下了楼梯,跑进雨里。 小凡小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雨水扑面砸来,依旧抵挡不住陈凡的步伐。他疯狂地在雨里奔跑,觉得脸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他从未如此清楚的感受过,原来眼泪真的是有温度的。 陈凡步子很大,脚踩过的地方,雨水散开,溅在腿上。 视线模糊,只剩儿时的一幕幕从眼前飞逝,家里无休止的争吵、谩骂,连日连夜的殴打声和哭喊声。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即使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人和人一旦有了冲突,嘴脸居然可以这么难看。曾经,他不止一次庆幸,幸好有人提早放弃,选择离开! 母亲走了以后,他一直觉得陈富国守着老房子,是在默默地守着什么,后悔、怀念,亦或是那些少的可怜的幸福时光,陈凡这样想着,也就愿意一直陪着。 直到那天晚上,他才发现,原来一直留在原地的只有自己,陈富国放不下的是面子,母亲无法释怀的只是对自己的愧疚。 每个人都在拼命的往前走,只有他期待着微不足惜的爱,恰好,面子和愧疚都不是! 你们爱过我吗?你们真得爱过我吗? 陈凡终于停下脚步,呆呆地站在雨里。 马路上的车呼啸而过,溅起水花迎头而下,打在脸上、身上,生疼。 陈凡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下一秒,有人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不行太狼狈了这样实在太狼狈了不能被他看到 陈凡用力的挣扎,试图推开这个人。 可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陈凡使上了全身的劲就是推不开。 难过就哭吧 可以这样哭吗? 陈凡再也忍不住,在孟鑫的怀里泣不成声。 他原以为自己的哭声很难听,可是和漫天的大雨揉在一起,似乎并不明显,几天前刚刚幻想过,要选个良辰吉日和孟鑫抱抱亲亲,结果一切来的这么突然又意外。 孟鑫的身体硬邦邦的,像一个树桩,直直地杵在雨里。 偶有一两个淋雨的倒霉蛋从身边经过,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什么。 孟鑫低着头,拉了一下棒球帽的帽檐,说:再淋下去,我们都得生病了。 陈凡抽了一下鼻子,抬起头,呆呆地说了一句:你你回来了 孟鑫一听就笑了,说:你不都看到了吗?他用袖子擦擦陈凡的脸,说,哭多了,头会疼,不过发泄一下是好事。 他把手探到身后,抽出插在背包旁边的雨伞,撑开塞进陈凡的手里,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拦车。 你 不等陈凡说话,孟鑫一转身又冲进雨里。 过往的出租车一辆一辆,空着的少之又少。 陈凡看着孟鑫在雨里奔忙的背影,视线顺着雨伞,望向黑暗的天空。 是他吧我爱的人他问自己 出粗车终于停了下来,孟鑫喊他。 陈凡撑着伞走到车边,孟鑫打开车门,说:你等一下。他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外套,裤子,铺在后座上,说,坐的时候小心一点,别湿了座位。 出租车师傅笑笑道:没关系的,大雨总要遇,直接坐就行。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孟鑫看着陈凡上了车,依旧又掏出一套衣服,铺在旁边,弯腰上车和陈凡坐在后排,说:北里二街,松树巷的公交站,靠东停。 好。 汽车发动,雨依然下得很大,车开得慢,雨水落在挡风玻璃上,车窗上,形成了三道帘子。 司机关心道:这雨说下就下,你们俩不是带着伞吗,还淋成这样? 陈凡听到问话,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孟鑫。 孟鑫抿了一下嘴,说:伞伞是刚买的 真是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