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野是真的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从最开始他们排练荣夏生都不去,到现在竟然愿意为了看他们的演出忍受闹哄哄的场合,佟野觉得他家小叔叔其实没那么冷漠。 “真的?”佟野兴奋地抓了抓头发,“我还以为你其实不想去呢。” 荣夏生把他的大衣递过去:“走吧,别迟到。” 将近三十年来,荣夏生从没去过酒吧,从没看过现场演出,对于今晚,他确实是有些紧张和焦虑的。 对于他来说,未知总是很可怕,可怕到让他晚上几乎睡不好觉,明知道没什么,却总是静不下心来。 自己不过是充当几百个观众中的一个,隐没在人群里,只需要负责在角落安静地看着,任何一束光都不可能打到他的身上,但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自我纾解都没办法让他平静。 这就是荣夏生,一个明明年龄不小却遇事总是焦虑不安的男人,他给自己贴上的是胆小软弱的标签,在一次又一次醒来的夜里,嘲笑自己的无能。 他载着佟野去酒吧,路上佟野一直在哼唱今天要表演的歌,他的吉他放在后面,自己就坐在副驾驶用手指弹空气。 他给荣夏生讲自己当初写这首曲子时的心境,讲当时蒋息把歌词给他时他的惊喜。 “你跟蒋息认识很久了?”荣夏生突然发问。 佟野算是了解荣夏生,这个人极少对什么表现出好奇。 突然问起蒋息,佟野有些疑惑。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乖乖回答:“高中的时候是校友,那会儿都知道对方,但没正式认识过。” 荣夏生点了点头。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很默契。”荣夏生说,“能有一个互相理解的朋友,比互相了解更重要。” 佟野愣了一下,然后去咂摸那“理解”跟“了解”的意义。 荣夏生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会经常往来的朋友,佟野看着他想,不知道在遇见自己之前的那些日子他都是怎么度过的。 “你好像不经常跟朋友联系。”佟野问,“他们都不在这座城市?” 荣夏生上大学的城市就在佟野的家乡,不是这里,在一千多公里之外。 佟野觉得荣夏生始终独来独往大概是因为家人朋友都离得远,自己本身又不擅长社交,所以才会这样。 “好像也没见你跟家人经常联系。” 荣夏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并没有回话。 佟野不继续追问了,知道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花园,尽管佟野很想去荣夏生的花园里采采花摘摘草,但他知道,只有主人开门邀请时他才能进入,硬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他们到酒吧的时候还很早,原本荣夏生打算佟野下车自己直接去找咖啡店,但佟野说:“你跟我进去转转呗,我带你先熟悉熟悉,免得晚上你紧张。” 荣夏生笑着说:“我紧张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荣夏生还是觉得佟野的举动很贴心,他确实紧张,尽管尽量在掩饰,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掩饰得并不好。 佟野就笑着看他,不说话,开了车门下了车,然后催促着荣夏生把车停好。 来得早,这附近还有停车位。 荣夏生下车的时候看着站在那里缩着脖子冻得捂脸的的佟野,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不戴围巾?”他走过来,跟着佟野往酒吧走。 佟野说:“没有,去年有一条来着,结果丢了。” “丢三落四。” 佟野笑:“嗯,丢三落四。” 佟野带着荣夏生一进去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蒋息,还有站在蒋息面前不停说着什么的裴崇远。 “裴哥!”佟野挺惊喜的,他好一阵子没见到裴崇远了。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