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飞骑打马入城, 径直奔向皇宫,疾驰的马蹄声惊醒了沉睡中的鼎丰城。 骑手还没到宫门前,城中的世家便收到了消息, 图元安率兵在阊洲城外与胡骑大战, 胡人从城上投掷遇火即燃的油瓶, 前锋军毫无准备,损失惨重。 “哈, 这就叫不自量力!” 彭家主嗤笑一声, 与面前围坐的几位世家族长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找到了幸灾乐祸。 对于一个以抠门省钱为爱好的吝啬鬼来说,天下没什么比赚钱更重要的事。光统帝这一年来已经寻由头加了十八次战事税赋, 在加上为了保住良妃分位而不得不献入宫中的西海布, 这些都让彭家主日日夜夜没办法安眠。 他现在越想越觉得送女入宫是件亏本的买卖,三丫头在宫中守着个名号,半点实惠没看到,反倒成了一个吞钱的无底洞。五丫头跟着司马烨鬼混, 眼看着连个名分都捞不着,那花楼的女魁还收取买曲银钱呢,自家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早知道这样,不若当初嫁一个去边城。现在人家封家可发达了,不但占了乌知河, 还把白鹭口把持得严严实实, 开田晒盐, 那得多大的利! 一想到这些,彭家主就难受得睡不着。再加上之前皇帝因为攻打阊洲而强迫众世家捐赠军资, 彭家主已经多日没睡个好觉了, 原本就不算浓密的头发越发稀疏, 眼见着人苍老了不少。 听说战事受阻,他觉得十分解气。 “本来就是瞎折腾,固守鼎丰城不好吗?!一日之内便能到码头,顺流而下入海,胡人上哪儿去抓人?” 贺岳家主先开口道。 他亲兄弟贺岳景升因为白鹭口一战成了废人,贺岳家的船队也损失惨重。结果事发以后,皇帝非但没有给予补偿,反而借此在贺岳船坊掺钉子,这样贺岳一族出离愤怒。 只是愤怒归愤怒,伤了元气的贺岳家也不敢和皇帝硬扛,生怕司马烨混劲一上来,直接找个由头把自家折腾一番,平白让石家捡了便宜。 这口气就这样一直憋到今天,等到司马烨“倒行逆施”,成了所有世家的公敌,才敢出口。 世家做到这个份上,贺岳家主都觉得自己窝囊。无奈仙匀船队全数折损,这对贺岳家来说可不是小伤,如今天下的世道又风云变幻,缺了底气的人便只能蛰伏。 “但若图元安真的兵败,那阊洲城的胡人多半要趁势东进,咱们这里怕是要危矣。” 石家主不无忧心道。 光统一朝中,唯有石家的地盘最靠西。虽然不与衡寿、阊洲接壤,但若是胡骑打过来,石家肯定首当其冲,不容的他不着急。 听他这样说,贺岳家主冷笑一声。 “石兄可真是多虑了。” “图元安拿不拿得下阊洲,你石家的壑阳都是朝廷的防守重地,鼎丰城的门户,绝对不可有差池,切莫把两事混为一谈。” “龙泉剑坊和阊洲矿好是好,但和我们有甚关系呢?司马烨现在就狂妄至斯,若真有了铁坊供应刀枪,怕不是要将我等世家大族全数剿灭!” 这话颇有些大逆不道了,听得石家主微微皱眉。 可在场几人却并没有避讳他的意思。石家又不是傻子,这段时日也被压榨了几层皮不说,石家主的妻族便是因为倒卖米粮被下了大狱。据说石家主亲自入宫求情司马烨都没给面子,一样砍了他小舅子的脑袋。 说他心里没恨没怨,还能和光统帝一条心,做梦去罢! “阿立!你莫不是忘了阿玉是怎生死的?!” 坐他下手的一个中年人,抹了把脸,声音中微带哽咽。 “他司马烨上位,我们两家也算出钱出人出力,结果怎么样?他还不是翻脸无情,不过是卖了些米粮而已,算得什么大事?!怎的就要了阿玉的性命!” 这人是鼎丰城中二等李氏一族的族长,李家是石家主的妻族,李族长口中的“阿玉”,便是石家主那个被砍了脑袋的倒霉小舅子。两人是表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私交甚笃。 家族嫡支被斩首,这对于李家来说是个奇耻大辱,也让石家主丢尽了脸面。 “表兄,阿玉并非死于米粮银钱,他便是那司马烨作贱我们世家的靶子,他这是在拿阿玉立威!” 一想起已经成为无头尸体的表弟,石家主不说话了。 他低下头,脸上的神色有所松动。 见此情景,贺岳家主和彭家主对视了一眼,知道把这苦主带来的计策成功了。 李家不甘受辱,但又实力不济,只能撺掇石家为他们出头。 让李家人说,比他们亲自下场有用得多。 “阿旭说的对。” 彭家主在一旁敲边鼓。 “阿玉与我等一并长大,他的为人大家都清楚,并非贪图财帛之人,这其中定然有诈。只恨那司马烨根本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