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挨过饿,受过穷的,纵然是十二分的傲气和叛逆,在养家糊口、吃饭谋生面前,该低下的头还是要硬邦邦低下,该喝的酒还是要捏着鼻子往下灌。 有几次喝得酒气熏天,还是让女明星半夜三更、开车给送回来的。 女明星也瘦,扶他扶得踉踉跄跄,满头大汗地按门铃,瞧见他微微一怔,说:“你就是宁晃的侄子吧?是叫陆忱么?” 跟宁晃熟悉的都知道,他家里多了个俊秀高大的大侄子,跟着就是车里多了各种各样的饼干点心、烟抽得少了,衣服件件平整干净、人也变得好脾气了不少。 还有就是每天晚上定时打来的电话,问他今天晚饭回不回来。 宁晃倚在墙边,嘴里叼着烟,冷淡说:“不回去了,你自己吃吧。” 眉宇却像夜昙花瓣似的舒展开。 说话时咳嗽了一声,又把烟从嘴边取下来,声音又不自觉柔了几个度:“没抽烟,你怎么管那么多。” “钥匙也带了,晚上不用等我。” 原本是带几分凶戾阴冷的大美人,平白就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正在他这边录专辑的女明星就笑着说:“宁晃,你这口气,像是在家里养了乖女友的渣男。” 被挂了电话的宁晃瞪了她一眼,说:“夏子竽,下次再有这事别来找我,认识你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陆忱当然是不知道这些,黑着脸把人接到怀里来,说谢谢送他回来。 夏子竽没听出他的酸来,千恩万谢,说他其实是替自己挡的酒,否则不至于醉成这样,醒了替她道声谢。 陆忱这样一听,脸色更难看,连面儿上的温和都维持不住,草草点了点头,就把门给关上了。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宁晃出门时收拾得干干净净,回来时醉得晕乎乎不知东南西北,还一身酒臭。 陆忱也只能黑着脸替他去浸湿毛巾擦脸,脱了鞋子,泡蜂蜜水。 蜂蜜水端到手边,又被小叔叔失手打翻了杯子。 黏糊糊的蜂蜜水泼洒了一地,柠檬片和玻璃碎片可怜巴巴地躺在灯光下。 宁晃晕头转向、下意识要去捡,被黑着脸的陆忱抓着兔子尾巴似的小马尾,威胁说: “不许闹了,听见没?” “宁晃,我心里烦,你别招我。” 小叔叔醉酒了倒比平日里乖和胆小,“哦”了一声,又缩回床上去,还乖乖给自己盖上被子。 也不知道自己连衣服都没换。 陆忱就就把大块玻璃碎片扫起来,又蹲着去检查有没有残余的小块,心不在焉地不知想什么,连个手套也不知道戴。 指尖儿被划了一下,血渗进柠檬片里。 不知道哪也跟着皱缩、酸了起来。 打理好一切,包好手指,已经凌晨四点多,仍是气得厉害。 说不出是因为那些绯闻,因为宁晃酗酒,还是因为他替人挡酒的烂好心。 助人为乐那么积极,他就没想过自己么?明明他比那些女明星都要好看更多。 站在床边给小叔叔换睡衣时,又气又酸瞪了他好半晌,听见迷迷糊糊一声:“陆忱。” “做什么?”他声音冷,脸色也难看。 “……陆忱。” 小叔叔抓住他的手,摸到创可贴时,撑起眼睛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是什么东西。 然后把他的手,枕在了自己脸边。 陆忱怔了怔,那酸气不上不下哽在喉咙,到底还是没倒出来。 只说:“胃难受么?” “要不要喝粥。” 小叔叔已经醉得迷糊了,哪还记得住什么粥不粥的,只是颠三倒四喊他名字。 “……陆忱。” 小叔叔蹭了蹭,露出一个傻笑来。 38 陆忱到三十岁再想时,总觉得年轻时的爱意很蠢笨。 三分心动要夸大成十分相思。 真正十分爱意到了嘴边,却要掩饰成三分轻描淡写的青睐。 他生来就是喜欢男人的,家教又严苛,顾忌便比旁人要多许多。他不曾对谁心动过,生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