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拉开易拉罐,清爽的泡沫溢了出来,他喝了一口,又举起来,示意陆忱跟他碰一下。 今天从做的事,到喝的酒。 都这样畅快。 陆忱也喝了一口,说,今天怎么想的,突然就跑到台上去了。 十八岁模样的宁晃,倚在露台的栏杆边。 他说:“因为突然想起来了。” “嗯?” “那天变回来之前的记忆,没有消失,想起来他欺负你了。” “还有……”宁晃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还有什么?”陆忱问。 还有他十八岁歌被拿走之后的一段时间。 他站在台上唱歌的时候。 就把这些都想起来了。 95 他送走了程忻然,隔着电视听到了自己的歌。 那一年的程忻然风光八面,而他依旧在夜幕降临之后,辗转在一家又一家的酒吧后巷,蜷缩起自己的长腿,低头吃着他讨厌的盒饭。 风中有人哼着他的歌,却说,程忻然是个天才。 听起来刺耳又恼火。 那段时间他过得很糟糕,因为贫穷,却又不止是因为贫穷。 他曾经想过,如果自己有钱,看起来体面,也许就有人会相信他,那首歌是他写的,或者至少会质疑他、会因此而争论。 他头一次跟人打架打进警局,是因为台下有人点了他的歌,说的却是程忻然的名字。 醉醺醺地说,你唱一首,程忻然的玲珑八面。 他那时依旧是刺猬头,清瘦,一身漆黑的打扮,却沉默了许多。 他放下吉他,说:“我唱不了。” 那人醉得不分东南西北,嚷嚷着:“什么玩意,连模仿都不会,这还出来驻唱。” “就是火了半边天那首,程忻然那首——” 他沉默收拾起自己的吉他。 那人也是烂醉,拉着他手腕,大着舌头,说:“我教你,你学,你好、好好模仿,细细品味。” 他把人撂倒在地上。 半晌声音低哑,说:“模仿你大爷。” “这他妈是老子写的。” 那人听都懒得听,分辨也分辨不清,只一边抡拳头,一边说,对对对,是你写的,是你写给你大爷的。 就这样打了起来。 进了警局。 警察问他为什么打架,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半晌说,心情不好。 ——警察教育了他很久。 出了警局,他攥着草稿,在酒吧街的后巷里看了又看。 不是没联系过媒体。 不是没试着把真话说出来过。 只是一切都如同泥牛入海,被吞没得了无声讯。 “这歌是我写的。” 他皱着眉,低声喃喃。 96 再后来他喜欢的音乐人组建音乐工作室,他坐了一天一夜火车去应聘。 城市是陌生的,希望是陌生的。 但失望是相同的。 他弹了一首歌。 那位音乐人让他重复弹了两次,最后却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你很有天赋,但路不要走窄,乐坛有一个程忻然就够了。” “他的风格太独特了,你模仿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做得再好,也只是复制品。”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