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要紧的一件事便是:郭炳茂互信北诃,疑变。 江绪一目十行看完,面上没什么情绪。 成康帝沉声道:“北诃新首领继位后,一直对阳西路虎视眈眈,若非内乱,自顾不暇,早就趁着灵州大乱生事了,想来如今也是看我朝大乱方平,余力不足,才想着与羌虞联手。” 江绪将信搁在御案上:“一个想拿下阳西路三州,一个要保荣州,倒也不足为奇。” “早先明亭远在阳西路没生出什么乱子,如今换上郭炳茂倒好,这郭炳茂可是明亭远得力部下,明亭远一力举荐他继任帅司――” 江绪忽打断道:“此事应与靖安侯无关。” “何以见得?”成康帝立即反问。 成康帝对明亭远始终心存顾忌。 明亭远任满归京后,顺理成章调入枢密院任枢密副使。枢密院乃本朝最高军政机关,他升任枢密副使后,掌枢密院十二房下的北面房与河西房。 阳西路隶属河西房管辖,他本身也在阳西路经营多年,帅司之位虽易,可统调兵将之权仍握在他手,且继任帅司还是他从前的得力部下,手中权势不可谓不甚。 然因江绪从中插手,成康帝错过了借修剪世家机会剪除他的最好时机,这两年在京,他也安分守己,加之他人在上京,即便掌西北边地之权,也多了层不得脱身的掣肘,是以成康帝也没再打算随便动他。 只不过今夜这封密信―― “从前靖安侯不愿卷入朝堂纷争,而今入枢密院两载,也从未有逾矩之意,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本无通敌叛国之必要,如若有,那也只可能是为了帮扶于我,图谋大计。”江绪忽道。 成康帝一怔,忽而反应过来:“你胡说什么,朕不是那个意思,朕从未疑心于你!” 江绪神情极淡:“陛下既未疑心于臣,也不必疑心于靖安侯,靖安侯虽一力举荐郭炳茂,然郭炳茂掌阳西路两年,手中却并无要紧军权,难免心生其他念头。郭炳茂与北诃,因何互通,下一步又有何图谋,还有待切实查证。” 这话也有道理,成康帝稍忖片刻,点了点头:“那这件事便交由你办,若他真有二心……那不如将计就计。” 江绪正有此意,略略颔首应下。 沉默良久,成康帝叹了口气,又拍了拍他的肩:“看来你对那小王妃,是上心了。成婚后,你变了不少。” 江绪向来不大喜欢与他聊私事,亦并未应他这话,只淡声道:“若无他事,臣告退。” 望着江绪欲撩帘出帐的背影,成康帝忽而又叫住他:“阿绪!” 江绪停步。 “朕,永远信你。” 江绪脚步稍顿一瞬,还是头也不回地离了皇帐。 不远处前来送烤鹿肉的新晋宫嫔躲在暗处悄悄听得这句,心下不由好奇。 待江绪走后,这宫嫔入皇帐伺候成康帝吃鹿肉、饮鹿血酒。 见成康帝略有醉意,她小心拿捏着力度,边为成康帝揉捏肩颈,边状似不经意地随口说道:“对了,嫔妾方才在外头遇着了定北王殿下。” 成康帝闭眼无声。 她又故作好奇、小心翼翼问道:“嫔妾素闻陛下对定北王殿下信任有加,可定北王殿下手握重兵,其岳父靖安侯亦是枢密院副使,陛下难道就如此放心吗?便是亲兄弟也没有这般好的。” 说完,她手下力道轻柔了几分,还忙补了句:“嫔妾心直口快,斗胆一问,若是说错了,陛下勿怪。” 这位新晋宫嫔颇有几分像从前的佳贵人,很是敢说,却又比佳贵人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成康帝喜欢这性子,近些时日常召她伴驾。 这会儿成康帝仍闭着眼,静默许久,才缓缓应了声:“你不懂,也不必懂。” 他没给她解惑,但也没有怪她干政的意思。 其实也不止是这位新晋宫嫔心中疑惑,朝中上下对此不解的大有人在,甚至许多人始终认为,成康帝对江绪种种信任纵容,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捧杀。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