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皆有隐晦的气息在后边儿跟着,该是皇帝派出来的探子, 欲盯住她们,至少在天祭之前,不让她们任意活动,以免天祭上出岔子。 如今事态发展可算荒唐可笑,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中思量,就这样顺其自然, 静等天祭结束, 还是主动反击,给东冥乐一点颜色瞧瞧? 行过长廊,阙清云脚步倏然顿住。 道路两旁的灯火突然熄灭,她抬起眼来, 见四周回廊交错,变迁,身后那道若隐若现的气息也凭空消失。 约莫三息, 四壁重塑,长廊尽头出现一间荒僻的院子,院中立着一道颀长的人影, 正等着她过去。 阙清云眸光微凝, 但面上神色不改,从容地迈开步子朝前去。 踏进庭院,身后长廊又扭转变幻, 来时的路径消失,将这片小院与外界独立开来。 如此神乎其神的技法,唯有领略了虚空之力的洞虚境高手可以做到。 有什么话是方才在大殿之上不能细说的呢?阙清云开口打破寂静, 帝师大人。 其音落下,便见不远处黑袍之人摘下头上兜帽,一张苍老的脸孔出现在阙清云眼前,正是国君身侧唯一亲信,帝师炎承钺。 他看似混沌的双眼内藏着智慧的精芒,自有乾坤在握的从容。 阙宗主。帝师开口道,老夫有一事相求。 回到小楼,玉潋心还在熟睡之中未醒,阙清云行至床边,替她将滑至肩头的锦被向上提了提,随后便取了卷书,卧于床头细细翻阅。 玉潋心直睡到午时过后才醒,阙清云已不在屋中,她打着呵欠起身,穿好衣裳推门出去,只一瞬,便觉察这院子里的气氛不大对劲。 四周多了不少潜伏的气息,隐晦幽暗,比先前多了一倍有余。 灵识铺开一探,这些人应当是王宫暗卫,与先前护在院外的是同一批,皆是帝师直属,个个实力不俗。 阙清云正在屋顶打坐,玉潋心不走楼梯,自院内施展轻功腾身上去,脚踩在屋顶瓦砾之上,发出极轻的细响。 未及走近,那一身白衣的女人便睁开眼来,目光柔和,宛如昨夜见到的湘水,博大,悠远,又深邃。 师尊修为好像又有精进。玉潋心行至阙清云身侧,贴着对方胳膊坐在一旁的屋脊上。 阙清云微微一笑,应道:方才打坐,略有所得。 玉潋心又问:师尊可要继续修炼? 你来了,就一块儿坐会儿,不修炼了。 喔。玉潋心应着,又朝阙清云靠了靠,双手抱膝看向远处庭院。 先前她也是在这里坐了几天,有所明悟,修为提升不少,看样子,这皇宫确实是一块宝地。 昨夜没有落雨,院子里花开正好,阳光下一簇簇各色的小花争相开放,蝶影纷纷。 院子外边多了好些人。玉潋心提起这件事,想必阙清云应当知晓原因。 嗯。阙清云点头,国君轻信小人挑唆,怕我师徒二人在天祭之时生事,遂将我们软禁于此,这些人都是来盯梢的。 玉潋心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起来后就被软禁了? 脑中灵光一现,玉潋心脱口而出:又是东冥乐的把戏? 阙清云轻拍衣摆:为师的想法与潋心不谋而合。 玉潋心扫了眼看似平静祥和的院子,双手撑着膝盖歪了歪脑袋:师尊意欲何为?东冥乐得寸进尺,师尊还要以不变应万变么? 她语气轻松,听来并无半分知晓事变后的恼怒,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倒是透出些许戏谑的意味,好像对眼下越加复杂的局势感到兴味盎然。 阙清云扬了扬唇,不答反问:潋心可有对策? 玉潋心闻言,身子一歪,倚靠在阙清云身上,笑吟吟地说道:弟子能有什么对策?该修炼便修炼,该睡觉便睡觉,天塌下来,尚有师尊顶着,怕什么? 这不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么?阙清云好笑地瞧着她。 那不一样。玉潋心挑起阙清云一缕耳发,卷在指尖把玩,东冥乐设此一计,其目的想必也是不让师尊与弟子去参加天祭,任她东冥乐与大璩皇帝斗个头破血流,与我师徒又有什么干系? 说着,玉潋心忽然话锋一转:然而,她错在给师尊下尸傀符,以此为由要挟弟子配合她的行动。 所以呢?阙清云问。 所以玉潋心将脑袋枕在阙清云肩上,望着院子里随风摇摆的鲜花,断言道,东冥乐既如此忌惮我们,则说明天祭上将要发生的事情,与我师徒二人关系匪浅。 阙清云眼中笑意渐深,伸手去拂开玉潋心额角垂下的发丝。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