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鼻尖的泪意,瓮声对自己的同伴喝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哦,哦!两名青年快步跟上,虽一脸不解,却也不敢在这时候去触殷晴雪的霉头。 两人战战兢兢地回头,向玉潋心点头示意,算为对方出手救了殷晴雪道谢,而后便一左一右伴在殷晴雪身侧,沿山间小道往来处走。 玉潋心在他们身后敛起眉梢,面上不解化为淡淡的忧愁。 小姑娘转眼就长大了,不亲人了。 待那三人走后,阙清云和方绝念才悄然出现在她身边。 阙清云望着蜿蜒向下的山路,摇头轻叹:没想到,竟然是雪儿。 她猜测这一趟可能遇见玉仙门的故人,却没想到会是当初同她们颇为亲厚的小姑娘。 玉潋心抿了抿唇,脸色不大好看。 阙清云瞧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失笑,调侃道:怎么,雪儿妹妹不搭理你,不高兴了? 倒也说不上,就是觉得奇怪。玉潋心叹气,好歹是她亲手救下,后来又亲力亲为照顾了一阵子的小姑娘,多多少少有些羁绊在。 虽然对方好似一瞬间就长大了,但既能唤出那声姐姐,说明殷晴雪还记得她,这样说翻脸就翻脸,她感到些许惆怅。 奇怪什么?阙清云微微一笑,倒是比玉潋心看得开,对她而言,你我二人当初一走就是百年,而今又无缘无故突然出现,你希望她以什么态度待你? 没彻底忘记就不错了,还盼着对方跟从前一样像个跟屁虫似的吊在她身后吗? 也是。玉潋心被阙清云说服,无奈揉了揉鼻尖,故作深沉地叹息道,姑娘大了,不由人。 阙清云莞尔,勾了勾唇角,嗔她:若按年龄来算,你如今可比雪儿小了好几轮。 玉潋心哈哈大笑,嘴里啧啧称奇。 方绝念默不作声站在二人身后,视线落在山道尽头,若有所思。 蜿蜒的小路朝前延伸,殷晴雪三人步履匆匆。 其实只有殷晴雪一人走得飞快,她身旁的封珏和公输衍不得不跟上她的脚步,两人修为比之不及,跟得着实辛苦,又丝毫不敢抱怨,不由露出满脸苦色。 直至行出树林,又向山下行了小半个时辰,彻底将玉潋心三人甩开,一路沉默的殷晴雪突然驻足,原地站了许久,一动不动。 封珏和公输衍胆战心惊地对视,只怕殷晴雪方才是不是被邪物伤到了脑子。 一身黑衣的公输衍上前半步,欲出声试探殷晴雪意欲何为,却陡然间见得对方脸上两道清晰的泪痕,清澈的眼泪泉水似的扑簌簌往下落。 话未出声,便卡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 殷晴雪瞧见公输衍,惊觉自己失态,遂用力吸了吸鼻子,抹去脸上泪迹,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没事,你们不要多想。 可她这模样,如何能不叫人多想? 毫无疑问,殷晴雪情绪如此反常,都因那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 他们想问那女人是谁,探明原因才能对症下药,疏解殷晴雪的心结,可又实在不敢轻易开口。 殷晴雪则不理会身旁两人,径自又朝山下走,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幕幕,全是她推开玉潋心时,对方脸上惊讶不解的神情。 当初玉潋心和阙清云不辞而别,一走就是近百年,整个大璩各大仙宗门派,都指责她们师徒是旁门左道之人,甚至有人责难,大璩遭受天灾,也是因她们而起。 数不清的传言在坊间流传,自然也传到了玉州,传进玉仙门。 有人说阙清云和玉潋心登上天梯,去了仙宫,也有人说她们师徒被乱雷劈中,已然伏诛。 这些人不管怎么说,其结局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带着疑问去找莫长鸢,得到的也只是沉默。 这百年以来,她一直在努力修炼,也一直在等待。 等到后来,她不想再等,心中的期望化作执念,在她血肉里生了根。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无人亲眼见证,她就不相信那些传言。 所以当她可以独当一面,她独自离开玉仙门北上璩阳,踏着玉潋心和阙清云当初走过的山水一路行来,总期盼着,还能再与她们相见。 可记忆太遥远了,百年时间,足够人间一代换一代,她的心性与幼时相比也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她在寻找心中那道影子,想要相见,又惶恐相见。 不知百年过后,对方是否已变了模样,物是人非,旧念无存。 其实她心里也早已认了命,只是倔强的性情令她不肯妥协而已。 但当那人又凭空出现在她眼前,还和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容貌与姿态,她却陡然间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记忆喧嚣着,如破闸的洪流,化作两行泪水濡湿她的脸颊。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