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巴着眼睛,帮什么忙? 玉潋心于是朝院子里正搭架子,要晾被褥的人抬抬下巴。 殷晴雪似懂非懂,轻轻哦了声,然后就从桌上倒了杯水,给方绝念送过去。 方绝念没想到她会出来,意外道:你怎么过来了,不陪玉仙师她们叙旧么? 说着,她看了眼殷晴雪手中盛满茶水的杯子,忽而明白了什么,便问:特地给我送水来的? 对呀。殷晴雪笑眯了眼,感不感动? 方绝念失笑,应她:感动,但我不渴,你喝吧。 殷晴雪也没觉得自己这一趟白跑,立在方绝念身旁将茶水一口喝掉一大半。 方绝念拨拨她的肩,示意她让一让,她便乖巧地退到石阶前,不挡着方绝念的道。 屋子里,玉潋心二人坐在桌旁目睹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方绝念把殷晴雪宠成什么样了? 这院子里大事小事都是方绝念操持,殷晴雪平日里便坐在阶前看着方统领忙活,她最多抽出手来剥个果儿,犒劳一下辛苦劳作的方绝念。 玉潋心扭头去看阙清云,后者正端着茶盏,轻抿一口清茶。 不料,玉潋心突然阴阳怪气:雪儿命好,不像弟子,是个可怜虫。 阙清云美眸斜睨她一眼,既好气又好笑,自鼻间轻哼一声,反问她:你是说为师待你不好? 玉潋心翻了翻眼皮,耍赖:弟子可没这么说。 在她的记忆中,宿世轮回以来,她和师尊的相处,都是她比较主动,阙清云倒也宠她让她,但也曾数度对她冷脸,默不作声地甩她脸色。 就好比上回在东冥氏族典上,师尊还装作不认识她。 真是想起来就生气。 虽然她心里明白,一切事出有因,阙清云也是言不由衷,身不由己,可她这会儿兴致来了,便要闹一闹小脾气,使一使性子。 阙清云哪里看不出她所想,无可奈何之余,也只能由着她。 玉潋心言罢,半晌没听见身旁之人回应,回头却见阙清云一只手撑在耳侧,遥望院中之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师尊在想什么?玉潋心没耐住,率先开了口。 阙清云眼睫轻颤,抬起眼来,眸心见笑,温温柔注视着她,回答:在想我这徒儿什么时候气过了,愿意搭理为师。 玉潋心猝不及防闹了个红脸,腹诽阙清云狡诈,又给她下套。 可她就认阙清云这一套,被师尊牢牢牵在掌心,吃得死死的,哪儿也跑不了。 夜里,殷晴雪已经睡下了,阙清云在屋中打坐调息,玉潋心则坐在院子里观月。 忽听得屋门吱呀一声,方绝念端着两盒黑白棋子出来,在玉潋心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石桌表面便刻有棋盘宫格,对面的人落座后,朝玉潋心拱手,玉潋心没有拒绝她的邀请,遂执起一枚白子,随手落下。 大半夜的,无人叨扰,方绝念这时来寻,想必是有话要说。 但谁也没有开口,安安静静的院落中,只有棋子渐次落下的细微声响。 玉潋心的心思不在棋上,原本她也不善此道,随随便便落子,行棋毫无章法,便也轻而易举被对方斩了大龙。 大人承让。方绝念谦逊垂首。 玉潋心不以为意,抬眼问她:这些年在凡界,可还习惯? 方绝念被这话勾起了往日身在玄宫时的回忆,面上显出追思之色,语调也带上两分感慨:承蒙大人记挂,绝念住得惯。 如此便好。玉潋心轻叹,倏尔又微微一笑,抬眸瞧了眼殷晴雪住的屋子,意有所指,此前雪儿与你多有矛盾,我与师尊都未料到如今她竟这般依赖你。 尽管殷晴雪年纪比玉潋心还大几轮,但在经过百代轮回之苦,玉潋心的心性自是不能与常人相类。 在玉潋心眼中,殷晴雪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经过这两日的观察,大致猜测到殷晴雪和方绝念互有好感,虽还未捅破那层窗户纸,她却也不由自主以长者眼光来看待方绝念。 听得玉潋心此言,方绝念的神色却不似意料中的羞窘,反倒显出几分不自然来。 她低下头,双手抓紧衣摆,低垂的脸孔笼上一层朦胧的阴影,看上去竟是异样地苍白。 玉潋心见状,面上笑意缓缓收敛,微扬的唇角也落了下去,顿了须臾,方问:怎么?有甚难言之隐? 方绝念沉默半晌,忽然起身,而后在玉潋心略略惊讶的目光中,双腿一曲,跪在地上。 请大人恕罪!她倾身一拜,前额落在霜冻的青石上,磕得咚一声响。 玉潋心意外极了,却也没立即搀扶她起来,只道:何故? 方绝念深深埋着头,又是一阵沉默,她才艰难开口:绝念领受龙脉传承,答应岳将军英灵,此生将镇守北道关,因此不能随大人一同前往中原。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