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定下重罪,朝中大臣见圣上昏庸,已然不管其迷雾重重,还不容许臣子直言献策。朝中大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动杀心,灭端王府。 如今,端王一案被重新翻出,不少老臣顾念着早年间与端王的交情,在彻查之时,出言出力,半点都不顾及还在逸林行宫将养的太上皇。 太上皇昏庸无道,宠信罪妃,令朝中多年不得安宁,已寒了部分臣子的心,往前,尚有骨气的臣子,为了府中亲眷,敢怒不敢言。如今,太子殿下继位,已是嘉靖初年,当下的皇帝能够接下那纸罪状,便是应允了彻查端王一案,旧事重提,不见龌蹉。 七月十五,澧州巡抚刘椠被成国公府世子押入京都,种种罪状,尽数吐出。 真相大白之际,端王勾结朝中重臣,结党营私,妄图谋反,种种罪责的证据,不过是无中生有,从端王书房中搜出的数封密信,是刘椠指使下属于搜查中放入的,刘椠尚没有如此胆量,敢污蔑朝中亲王,他直指文帝是背后之人。 听之,朝中大臣脸上不见讶色,嘉靖帝静默了良久,听百官谏言,命赵阙拟罪文帝诏,公之于众。嘉靖帝此行径,顺天命,赢民心。百姓皆知端王清白,澧州巡抚刘椠臭名昭著,不为世道所容,于秋日问斩。 凡是涉及此案的官员,予之罪责,革其职,斩其首。凡是负有冤屈的官员,还其清白,动之升迁。 天清云朗,蒙受的不白之冤,历经四年,公诸于众。可对于阿瑜而言,历尽了整整两世,前世的大白于天下,她没能见着,如今,事情水落石出,而她也能以李蕴之的身份,行走于世间。 李蕴之,阿瑜嘴里暗念着,自此,世间没有了那个名唤阿瑜的孤女,她是李蕴之,端王独女。前尘之事,若她再耿耿于怀,困住的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己,她该释然了。 三年前,她从京都离开,再回京都,不过是为了陈年旧案,如今事情告一段落,她也该回自己该回的地方,她想澧州了,想澧州的旧事旧物,想澧州的端王府,蕴之牵着舟舟从府中走出来,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番,却没见到那个该到的人。 她敛藏住眉间的失望,静静地垂下了眸子,盯着自己的脚尖,心头泛出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阿姐,我们回澧州去,成国公府世子跟着我们做什么?”李霁之走到蕴之的身侧,蹙着眉头,脸上露出嫌弃,咬着牙狠声说道。 闻言,蕴之陡然抬起头,见到那人站在马车一侧,眸中晦暗一片,说不清的情绪含在其中,她盯了半响,在原地怔忪了好一会,两人就如此对视着,旁若无人。 霁之稍顿,紧了紧神,他仔细地打量着阿姐的神色,再瞧了瞧成世子眸中的情意,此番一见,往前不甚明了的事情,在这一刻,皆若澄明,情意绵绵,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他倏忽泄气,刚想说些什么,却听阿姐瞥目言道:“澧州谁都能去,路朝八方,他要去哪儿,我们管不着,随他去罢。” 话音一落,舟舟似是听懂了娘亲和舅舅的话中之意,他瞧了瞧成肃肃,又仰头瞧了瞧娘亲,圆乎乎的小脑袋左摇右晃,甚是雀跃地说道:“娘亲,肃肃要同我们去澧州吗?” 听之,蕴之捏着舟舟的小手,盯着不远处的那人,迟迟不语。 就在霁之以为阿姐不会回言之时,便见阿姐轻启朱唇,吐气如兰,说道:“娘亲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问问他。” 一言一词都意味深长,可舟舟不懂娘亲与肃肃之间的弯弯绕绕,他只知晓自己喜欢同肃肃在一起,不想和肃肃分离,假若肃肃能和他们一齐去澧州,他甚是欢喜,既是如此,那便听娘亲的,他自己可以去问问肃肃。 舟舟踩着步子,朝着成言跑去。 “肃肃,你要同我们去澧州吗?”面团子似的小人儿,脸上的软肉挤在一起,尤其喜人。 成言见了,眉梢微抬,面容上尽是温情,他把舟舟抱了起来,唇边带着笑意,说道:“你们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蕴之走了过来,刚好听到了这一言,她身形稍顿,心中一紧,她为遮掩面上的神色,颔首凑上前去,为舟舟整了整衣襟。由此,两人离得甚近,阵阵暖香散在成言的鼻翼间,他闻着这股独属于她的馨香,心弦拨动,不见平复。 李霁之见此,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冲动,他怒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成世子可是陛下的肱骨之臣,陛下怎么会放任你离开京都?我们回澧州,是因为端王府就在澧州,而世子的成国公府好像就在京都啊。” 端王谋逆一案真相大白,嘉靖帝命人重新修葺荒废的端王府,势必呈如原状。蕴之和霁之也恢复了该有的身份,嘉靖帝封蕴之为明成郡主,霁之由郡王之尊承端王的王爵之位。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