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一面,给他和北镇王府留存生机。 毕竟这事如果被陛下知道,北镇王府满府都是被抄家斩首的罪过,就连儿子新娶的小郡主,也是不能幸免! 如此想定,他突然翻身下马,握住腰间佩刀,朝着韩临风走了几步。 而韩临风也欣然下马,甚至将自己佩刀解下,扔给了身后的侍卫,然后手无寸铁,坦然走了过来。 就在这片林旁,是滚滚流淌的黑河水。二人面朝大河,顶着明月并肩而立。 韩临风至此也毫不隐瞒,诉说了自己年少时游历北地,背着父亲投身义军,组建了当时让铁弗人闻风丧胆的铁面军的往事。 赵栋觉得,自己在京城听书都没有听过这么离谱的事情。这个小子……胆子真是奇大! 韩家到了这一代,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出来!当真是让人惊诧无比! 在震惊之余,赵栋更多的其实是遗憾——如此人物,若不是生在偏宗之门,哪怕他是一介清流寒门也能毫无忌惮地发挥更好的作用。 可他偏偏是圣德先帝的子孙,如今手里又有一支不容小觑的义军。赵栋最是清楚那铁面军如今的战力。 一旦这偏门宗亲心里生变,那么在边疆揭竿而起,便是谁也按压不住的洪水猛兽! 所以赵栋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听世子说话。 韩临风简单介绍了自己跟曹盛的渊源之后,又道:“当年圣德先祖被困丘台,就此魏宣帝为了逼迫圣德陛下禅让,主动与铁弗议和,割地赔款,顺利禅位。当今陛下的皇位,可以说就是用这北地二十州换来的。” 赵栋岂不知这段典故?他咬牙道:“所以你这么做,就是为了夺回皇位?” 韩临风坦荡一笑:“那皇位有什么好争抢的?如果天下太平,我宁愿在家陪着妻子,养育儿女,过舒心日子!可是现在北地的百姓有好日子吗?若是不能安然度日,人都要自救,将军以为呢?” 赵栋拧眉道:“若是世子也有抗击铁弗之心,也可向朝廷表奏……” 上将军自己说到这,都有些说不下去了。若是请奏朝廷又会是什么下场,他的心里最清楚。 韩临风也苦笑了一下,扬声道:“大丈夫生于世,当砥砺前行。更要自知何为可为。眼下,是千载难逢的收复故土的机会。铁弗政权更迭,新王的掌控也并不安稳。而与大魏相斗,他们内部的声音也不一致。现在铁面军正势如破竹,收复二十州不再是梦……将军,您在朝中的主张,不也是不与铁弗虎狼谋皮吗?为何到了北地,您却变得畏手畏脚,不再像我以前认识的赵将军了?” 赵栋被韩临风说得眉头紧缩在了一处。 若说心里话,这个年轻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在梦里做过千百回的。可是如今,他却要一脸正色申斥一个皇室子孙为何胆敢筹建义军,驱除入侵者…… 想想都是万分的虚伪讽刺! 而韩临风说起铁面军接下来的作战计划时,赵栋更是听得沉默。 还有什么比一直的志向理想就在眼前,可自己偏偏要残忍亲手打碎它,更加叫人痛苦的? 这个一直韬光隐晦的北镇世子,简直就是活成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活成的样子! 就在这时,远处火把闪烁,马蹄声阵阵。很显然铁面军的援军已至。 按照常理,文招过后,便是武斗。接下来就是一场实力生死的较量。 赵栋心念转动时,手里的佩刀比脑子都快,一下子便架在了韩临风的脖颈上。 韩临风没有躲闪,只是坦然接受,不过他最后倒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世人之目光,容易受世俗局限,不过百年之后,若是有人评判大魏北地的风云历史,将军以为,您是被人夸赞忠君爱国的良臣,还是罔顾百姓疆土的千古罪人? 哪里需要百年之后的评判?现在大魏军营寨门前,就有堆积如山,被投掷的粪土石块。 光是眼看着村落被烧,不去救助百姓,就已经足够遗臭万年的了! 赵栋不是读书人,他从小是听说书长大的! 听了韩临风说完,这几日来被陛下连环下旨咒骂的愤懑也一股脑地翻涌上来。 他此时固然可以砍下铁面军真正头目的脑袋回去交差! 可是……这是他真正想要的吗?就像韩临风所言,以后他会不会每当想起这夜,就会懊悔国之疆土因为自己愚钝之故,就此收不回来?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