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真的天都塌了,我妈才走了一两年,他接着又没了,我竟然就成了孤儿,那么大的一个城里,我连个亲人都没了。” “做梦见到他,我都还在问,那天为什么要下水。以前我总觉得他没有人情味,心里只有别人,永远没有我跟妈妈,好像路边随便的谁都能让他拼命,谁都比我要紧。” “可是。” “可是刚才我看到那个落水的小女孩的时候,我也没有多想任何事情,只是出于本能就这么选择了,就算可能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那时的我根本就没有去想过。” “我现在才明白,有时候人不是不能做利弊分析,不是不爱家人,而是……本能让他们这么做了,根本不存在后果的权衡,因为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这是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的良知。” 项飞抬手抹了一把脸,揉了揉眼睛低声说:“我老爸活着的时候有很多人都尊敬他,经他的手办过的案子没有一个不妥当,以前在第一线更是很拼命。他总是告诉我,他为自己的职业而骄傲,他对得起肩上的徽章,没有辜负国家,没有辜负头上的军帽。” “可我那时候不懂,以为他无情,以为他不爱我跟妈妈,现在才懂,他不是不爱,只是肩头的责任更重罢了。” 项飞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痛哭。那时他老爸的单位老同事在他老爸的葬礼上流着泪给他安抚,被救的几家人还送来了“见义勇为”的锦旗的时候,他都没有掉过眼泪,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那锦旗看。 锦旗有什么用呢?它除了给人一种虚伪的称赞头衔外,带不来任何实质性的东西,起码他老爸的生命就不可能回头,项飞并不稀罕。 可是时隔几年后的现在,项飞却在天黑的河边终于哭出了声来。 “你知道吗,那水真的太冷了……我老爸腿上曾经有过枪伤,每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就会很疼,那时候泡在水里一夜,一定也很疼吧。” 项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一个无助的孩童一样,紧紧地抓住卫星河的手:“我并不想要那个什么见义勇为的狗屁锦旗,我只想他还在家里待着,我还没有跟他好好地说说话,他还说等我中考结束就带我去西藏走走,可他没有再回来过。” “我其实……特别想他……” 项飞眼泪落在卫星河的手上,整个人似乎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再也提不起一点精神。 卫星河眼中微微发热,他伸手把项飞抱住,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轻声说:“没事的,你还有我,我陪着你。” 项飞靠在他身上,感受着他隔着衣服传来的体温,默默地掉眼泪。 他想起那天他老爸临出门前的背影,微微跛的右腿,就这么消失在阳光下。 他想起自己七岁小学一年级时,老师问全班同学们将来长大的愿望,他那时站起来骄傲的抬头挺胸的说以后要像爸爸一样当一个出色的警察,抓捕坏人保护弱小,他要像爸爸一样伟大。 那时候的理想是真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