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焱表情微动,将罂粟拉入怀中,双手仅仅环抱住她,尖削的下颚靠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气息,没有说话。 罂粟微微怔了下,抬起双臂,抱住了苏焱的精瘦的腰身,头靠在他的胸前,低低道,“年后我还会来上京的。” 她以前从未跟人有这么依依惜别过,没有体会过这种晦涩不舍又甜蜜的感觉,很是奇妙。 苏焱应了一声,才松开了罂粟,道,“金家二当家手里握着通州知府的把柄,你不必因为通州官府束手束脚,我期待你早日将整个江北的水运都纳入囊中。” 罂粟点头,她隐隐约约觉得苏焱这句话背后还有其他含义,只是无从猜测。 “你的狂躁症下次发作是什么时候?”罂粟关心的道。 她算了下,第一次见苏焱的时候,是七月份,那之后,约莫是十月份苏焱狂躁症又发作了一次,这次是不久前,根本就没有规律可循。 “四十日后。”苏焱见她担心自己,心中一暖,“不必担心,有王太医在,我发作了便无事的。” 罂粟想起昨晚苏焱在船上说的话,蹙眉问道,“你昨晚说王太医断你活不过而立之言的话是真是假?” 苏焱淡淡扫了一眼四周,方轻笑道,“我舍不得你做寡妇,自然不会轻易死的。” 罂粟见他还有心玩笑,就知道昨日他说那些话,应当是为了糊弄那个皇帝,她垂眸想了想,道,“其实你的狂躁症我好像能治,只是不能根治,我有法子能让你体内的狂躁之气消失。” 苏焱心中微动,没想到她竟然会跟自己坦白这件事,虽然并非全盘托出,但是说出这些来,足以见罂粟对他卸下了一部分心防,她已经开始信任自己了。 这个认知令苏焱幽深漆黑的眸子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唇角也不自觉勾了起来。 罂粟还当他是知道了自己有法子治疗他的狂躁症他才欢喜,便继续道:“我算了一下,四十日后我应当就来上京了,到时候你狂躁症发作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苏焱看着罂粟那张清艳的小脸,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置身的荒芜濒绝的孤岛,置身于阴暗血腥之中,于杀机四伏的黑暗中禹禹独行,突然有一日,他看到一束微弱遥远的光,像萤火一般隐隐卓卓。 他忍不住想要朝那束光靠近,那束光也用尽全力接纳了他。 何其有幸。 “好。”任心中情绪万千,苏焱只说了一个字。 罂粟冲他笑了笑,在他肩膀上拍了下,“不就是个狂躁症嘛,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也不会抛弃你的。” 听着这本该十分慰贴的安抚话语,苏焱竟然有些哭笑不得,捏了捏罂粟的脸,正要说话,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 “船上东西都准备好了,该出发了。”王元先前一直冷眼在一旁看着,只是没想到两人话竟然这般说,已经腻歪了好半天,竟然还没有说完,实在看不下去,便过来了。 罂粟收回手,冲王元点点头,“行。” 她回过头对苏焱道,“我该走了。” 苏焱点点头,跟在罂粟身旁,往停靠船只的码头走了过去。 罂粟的船旁边停靠着一只货船,船上像是运的粮食,正在卸货。 几个扛着大包的脚夫从罂粟他们身旁走了过去,夹杂着汗臭脚臭味道,其中一个身形相对较矮小的脚夫落在几人身后,前面几个大汉立即催促道,“快点,不能干就趁早别干,少拖我们的后腿!” “想偷懒跟我们拿一样的工钱?当爷几个傻子呢!我告儿你,趁早滚蛋!”另外一人语气十分不善的道。 被奚落的矮小脚夫忙应了一声,加快了步伐,可能因为肩膀上扛着的大麻包实在太重,晃晃悠悠颤颤巍巍,那人脚底一个重力不稳,竟然朝地上栽去。 因为那人正与王元靠的比较近,大麻包朝王元砸了过去,他眼疾脚快朝一旁躲开,沉重的麻袋砸在了地上。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