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盈疲惫至极,却依旧强撑着看到少年咽下最后一气。 天亮了。 杜桂同样裹得严严实实,将少年搬上马车,送到城外烧掉。 唯有尸骨无存,确保疫病不会扩散。 同福堂中,林娘子也开始发烧。 萧盈命人在院子架起一口大锅,然后将配好的药材放进去,熬出药汤来。很快院子里便充斥着浓烈的药味。 再在屋子里支起浴桶,将昏迷的林娘子泡入熬好的药汤里。 滚热的汤水令林娘子皮肤泛起潮红,压倒了疫病所产生的紫斑。 药水冷了,便再换一桶。 直到紫斑散去,才让阿玄把她抱出来,擦干身子换好干净衣物,用针灸之术,继续替她散去体内的病气。 “小姐,你既不知道此病的名称,为何还能医治?” 难得阿玄会问正经问题。 萧盈一边替林娘子针灸,一边道: “病有病症,我虽然不知道病名,但若能以对症的手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然能摒除病气。病气一除,病人便精神了。” “可您却没法救她的弟弟?” “人生在世,难得两全。疫病也是如此。来势汹汹的病,往往不易传人,却极易致命。有些病症初看没什么了不起,却能一传十,十传百。其中多少有些年老体弱者,因一点低烧,一声咳嗽便送掉性命。” 阿玄若有所思。 “那,跟跑江湖倒也相似。有蛮不讲理的做刀口舔血的生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力气大武艺高,便能压住他。反而是暗地里使绊子耍诡计的,叫你防不胜防。有时候阴沟里翻船,连怎么死的都弄不明白。” 萧盈微笑点头。 幸而林娘子身体底子甚好,被萧盈用药浴挺过了最凶险的时刻,之后就渐渐退了烧。 可惜她对自己弟弟究竟如何染病,也是一头雾水。 林娘子染得疫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几天功夫,便已经恢复如初。 她倒也通情达理,知道弟弟火化后,去弟弟的冢前哭了一场,便来向萧盈辞行。 “是您救了我的性命。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苦女子,不过卖艺为生,卑微至极。但蝼蚁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您言出必行。小女子会记住您的大恩大德。” 林娘子的话,萧盈并未当真认为她能够报恩,难得是这份心意。 “好好生活,唯有活得长久,才不浪费了此番我救了你。” 林娘子含泪道别,刚要离开,忽然转身回来,道: “您不收分文,却救了我,必然有您的道理。小女子斗胆猜测,您是否要寻找与我们姐弟相似的染病之人?” 不等萧盈回答,她急急忙忙道: “我回去后,便会大肆宣扬被同福堂治好的事。请您放心,若再有这样的病人,我会引他们来同福堂求医。” 看着林娘子离去的身影,阿玄叹道: “没想到一个唱戏的女子,如此机敏,能窥破小姐的用意。” 萧盈若有所思: “她和兄弟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讨生活,虽是戏子,却能出入许多平民不能去的地方。或者当真能有所帮助。”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