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见她进来就要起身见礼,楚沁伸手一挡,自顾坐到床边:“你怎么样了?” “还好。”安氏低着头,“大夫说别再动气,养养就好了。”说罢顿了顿,又言,“多谢娘子。” “客气了。”楚沁颔首,略作沉吟,到底是没绕弯子,开诚布公地告诉她,“我没打算把你母亲和妹妹留在这院子里。道理我也不瞒你——你是姨娘,她们是下人,若她们留在这里,便是你们自家人不在意,旁人也多少会别扭,碍于你的面子,也不好让她们做什么。” 安氏面上顿显紧张:“那娘子想让她们……” “别慌,我既留了人,自然也不会倒手再把她们卖了。”说话间她听到动静,回头一瞧,原是安迎娣将高氏带来了。高氏昨天险些用碎瓷片割喉自尽,流了不少血,现下仍脸色惨白,但还是见了楚沁就要跪:“楚娘子……” “免了。”楚沁忙递了个眼色,清秋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了。 楚沁续着方才的话题道:“我正跟姨娘说你们日后的去处呢。若留在这里,怕是不大方便,好在我们名下还有一处庄子,是定国公府的老夫人送给三郎的,已不算国公府的家产,是三郎独有的。等你养好伤就带着迎娣过去吧,那边差事不多,人也简单,你们母女好好过日子。” 她说这话时语气淡漠到有些刻意,因为不想给她们讨价还价的余地。安氏看着她哑了哑,没说出什么,高氏连连点头:“都听娘子的。” 楚沁垂眸,从袖中抽出两页纸,正是昨日刑部官所写的借据。她不疾不徐地告诉高氏:“我不会真拿着借据跟你们要钱的,你们每个月的月钱都可自己留着。但若安成仁去找你们,你们也不必怕,这借据我会一直留着,他知道你们钱还没还清便也不好做什么。再者,田庄那边也有人值守,若他真敢胡闹,你们大可叫人把他打走。” 高氏仍是连连点头,满目感激:“多谢娘子!” 楚沁笑了笑。 其实她留着这借据是打了两样主意,其中一样却是为了她们母女好,以防那安成仁再犯浑。另一半却也是为防着安氏——因为前后两世遇到的种种,她虽愿意救安氏一次,却也实在对她没多少喜欢,遑论信任。因此她不得不防着安氏恩将仇报,有这样一张巨额的欠条捏在她手里,她就相当于捏住了她们一家子的性命,安氏来日想算计她的时候,也得多琢磨琢磨。 她说清了事情也就不打算在东院多留了,起身就往外走。临至门口又想起什么,驻足说:“一会儿王宇会拿身契过来,你们签好,便可拿去户部办户籍了。再者——”她的目光落在迎娣面上,“若要改名,文书也有现成的,可以改好一并送去,免得日后费事。” 这话高氏与安迎娣一时没反应过来,安氏却听得一怔。楚沁无所谓她们的反应,干脆利落地走了。 回到正院,楚沁就去了屋后的院子里,想看看裴砚种树种得怎么样了。结果他果然被冻土累着了,坐在檐下一口口地大喘气,在凉飕飕的空气中喷出一阵又一阵白雾。 楚沁不由笑了声:“等天暖了再种嘛,急什么?” 裴砚闻声看向她,也笑一声,却道:“不妨事,我慢慢来。现下栽好的,或许等天暖了就能看到开花了呢。” 他于是真就这样吭哧吭哧忙了一上午,晌午用完膳睡了一觉,又精神抖擞地应酬去了。 楚沁不由感叹他身体真好——这么忙就算了,晚上多半还能兴致勃勃地折腾她两回。相较之下她就太废物了,哪怕一整天什么都不干,她晚上被他折腾一场也还是能累得第二天爬不起床。 老天爷啊,你真的很不公平! 这天王宇还是被留在了家里,因为裴砚被昨天的事吓着了,担心安成仁这混蛋的心思不能按常人的路数揣摩,怕他回去一琢磨反悔了,又上门来无理取闹。 好在事实证明安成仁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