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他为何吐血——上一世他率军出征,鞍马辛劳,都没有这样过。 难道他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暗疾?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一切皆如他所愿,他自有本事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 她躬身行礼:“请殿下成全。” 室内静极了,唯余屋外铺天盖地的雨声。 姜宛卿不敢抬头。 上一世她没有见过风昭然发怒,但他的雷霆手段总是会传到她的耳中。 现在就是非常后悔,被风昭然的出现打扰了步调不说,还连脑子都打乱了,觉得他甘冒奇险来救她,她总得给一场光明正大的道别。 事实证明,风昭然这辈子就跟“光明正大”四个字没什么关系。 风从窗缝里透进来,吹在姜宛卿身上,一身湿衣说了这么久,浴斛里带出来的那点热意早散了,她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风昭然终于开口:“先把衣裳换上。” 姜宛卿:“不……不用了……阿嚏!” 农家人的屋子本就小,也没有屏风。 她原本的打算是等他泡好了先离开,自己再起身换衣裳,现在他人杵在这里,她断无在他面前宽衣的可能。 风昭然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姜宛卿一时不敢有什么动作,以方才风昭然生气的模样,她有点担心下一瞬南疆军就会破门而入把她五花八绑。 “殿下。”院外传来宋延和宋晋夫向风昭然行礼的声音,宋延的声音微微颤抖,“多谢殿下救了卿卿。” 姜宛卿很想提醒舅舅,这纯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风昭然这会儿定然是一万个后悔来救她。 果然,风昭然没有说话。 姜宛卿则急速换上衣裳。 然后只听一名南疆军提醒风昭然:“还请殿下及早更衣,您这几日不眠不休赶路,若是再感染风寒,只怕身体承受不住。” 姜宛卿系衣带的手顿了一下,一不留神,衣带系错了。 所以风昭然方才吐血,是疲累所致? 她原想解了系带重新系,却是越急越解不开死结,干脆由它去,开门出来:“殿下请去更衣吧。” 风昭然没有看她,转身进入室内。 宋延和宋晋夫眼看姜宛卿无恙,先松了一大口气,然后开始一起教训姜宛卿竟然把他们两人支开,自己一人送死。 宋延气得不轻:“你今日若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有什么脸面去见你的母亲……” 姜宛卿招架不住,只能“嘶”了一声,“舅舅有药吗?我这伤口疼。” 那点伤口原本浅得很,但淋了雨,又泡了水,倒有几分红肿,看上去稍微能唬人了。 宋延与宋晋夫当即没功夫骂她了。 未未在旁边,仔细瞧着宋延给姜宛卿上药,那架势好像宋延一个手法不对,他就要上前代劳。 姜宛卿问未未:“殿下可有受什么伤吗?” 未未点头:“姐姐没看见吗?” 姜宛卿心头一紧:“伤在哪里?” “嘴唇啊。”未未道,“他的下嘴唇是不是破了个口子?” 姜宛卿:“……” 风昭然亲她的时候,她正气得脑门都能冒青烟,只想把上一世那个自责内疚了一辈子的自己劈成两半,完全没在意那个吻是什么感受。 她和风昭然的第一次亲吻不堪回首,脑子里只要略略触及便会想起她所有悲伤的开始,然后便会用力甩开,想都不愿多想。 但这一次,他紧扣在她腰间的手,扣住他下颔的指尖,温热的唇,柔软的舌尖……仿佛活了一般,闯进她的脑海。 耳边好像有“轰”地一声响,姜宛卿的脸着火了。 在他吻住她的那个片刻,她脑子里晕晕荡荡,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确实并不单纯是因为怒火攻心。 怒火在那个时候都停了停,那一霎的时间好像被凝固了。 “姐姐?”未未仔细打量她,有点担心,“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不会是着凉了吧?会不会发热?” “我没有,我没事。”姜宛卿迫使自己忘掉那个吻,就像她忘掉从前那个一样,她严肃地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可有什么不大对劲的地方?比如哪里不舒服?” 她本想直接问未未有没有看见风昭然吐血,但一想风昭然这人若是真吐了血,一定不愿让任何人知道。 “哦,有有有!”说起这个未未就有话讲了,未未一脸不满,“他一直睡不着觉,跟疯了似的,也不让大家睡。” 说完想想:“不过,也多亏他这么催着大家赶路,要是再晚上一丁点儿,姐姐你就……” 未未有点说不下去了,有点哽咽,吸了吸鼻子。 姜宛卿摸摸未未的头,轻轻抱了抱未未:“未未,多谢你的箭。” 宋延和宋晋夫眼圈也有点发红。 风昭然若是晚上一步,便是天人永隔。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