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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4)


量,邓川没有跟徐薇说这些烦恼。她只是沉默着,用她一如既往的倔强姿态,去默默对抗着那份空落和躁动。

    她开始失眠,不再会是单纯地为着完成某个任务而熬夜,关了灯的房间里,深夜的飘窗看上去比平日里要更温暖,邓川偶尔会坐在上头看外边墨蓝色的夜空,静静地想一些事,等回过神来,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春夜往往并不十分寂静,但天空却很干净,能够看得见皎洁的月,和闪烁的碎星。

    邓川偶尔也会想,徐薇在这些见不到面的深夜里,是不是也会像她这样失眠,于是她控制不住地在脑海中描绘着徐薇的模样,仿佛这样想能够让她的心踏实一些。

    当然,现在的邓川还没有办法完全体会到徐薇心里会想着些什么而失眠,对于徐薇会产生的烦恼,她模模糊糊地有一些轮廓,但徐薇的工作,徐薇的生活,徐薇对于某些事真正的态度,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和七个小时的时差,就算是二十岁的邓川也没有办法去真正触摸得到。

    她的爱人一直都是温柔的,洒脱的,就算经历过那些深重的苦难和琐碎的世俗,也依然充满力量。这样的徐薇,邓川目前还不能看透,她仍需仰望着她,像当初坐在讲台底下望着她那样,在等候徐薇投来的一个眼神,或是落到她头顶的一只手。

    她们之间仍有距离。

    邓川为此又把自己搞得很失落。

    我已经二十岁了。她静静地想。二十岁该是什么样的呢?

    不管是跟过去的十八十九,还是与同龄人相比,在徐薇和邓川两个人共同的认知里,邓川的二十岁好像不是一个应该昭告天下的事情,它来得就像此时此刻飘窗外的夜色一样安静。而她们也只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确定的事实,一个连接着遥远大陆,好像能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的事实。

    青春热血,少年心气,总值得用最多的笔墨去描绘。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的文人墨客描绘过在人的生命中宛如流星般闪耀的二十岁。这份闪亮和邓川的安静也应当带着某种共性,毕竟没有谁规定二十岁必须是张扬的。

    内敛和张扬的好与坏,应该存有选择的差异优劣吗?一个人应当充分地享受青春,还是应当早早地思考旅途的方向?也许又不应该有这种思量,因为换个角度想,青春江河般滚滚向前,涌向无边无垠的时间之海,上述问题好似都不重要了,人在其中显得多么渺小,正如一滴水汇进江河,如果真要去思量某一阶段某些选择具体的意义,是否过于苛求这份渺小?

    永恒的关于时代和个人的思考在此刻降临了。可是邓川却也想:这是我独一无二的人生。

    内敛也好,张扬也好,早熟也好,虚度光阴也好。这是她独一无二的人生。要去向某一个人负责的人生。

    共性是存在的。不论如何内敛冷静,邓川果然还是二十岁,二十岁的热情,二十岁的思量,属于二十岁充裕的生命力满溢着整副躯体,能够支撑得起她此时此刻熬夜的消耗。

    窗外有些零碎的声响,邓川托着下巴,盯着眼前黑暗里的某一个点,她的思绪罕见的有些散漫。屋里没有开灯,月光无声无息地落在她的发顶,夜风轻轻拂过,送来隐隐约约的花香,正如她第一天抵英的那个晚上。

    仿佛徐薇又一次拂动她的发顶,邓川获得了回头望的勇气,她想起她来到英国之前在想着些什么,她来到英国之后是怎样做的,怀着怎样的目的,再想到更深的从前,她获得过怎样的无畏的勇气。

    邓川飘飘忽忽的心开始扎扎实实地落到地上去。正像一个飘来荡去的气球渐渐消散了里头的空气,服服帖帖地躺到地上的样子。

    不知从哪儿涌来的一股劲,让邓川从飘窗上跳到了地上。她把房间里的灯按亮,又迈着大步去冰箱中取了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两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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