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万古悲凉得很。 另一种就是像骁王殿下,不轻不重一巴掌,疼是一点都不疼的,隔着厚厚的冬衣和披风,甚至都不怎么感觉得到,但心里却春潮横生,硬品出了一点梦境和现实交融的意思。柳弦安说:“这里没有石头了,我自己走。” 梁戍把他轻轻放下来,又伸手拉一拉对方乱了的披风。于是柳弦安就更加心绪纷乱起来,赶紧扭头看着符咒,想了会儿青面獠牙的恶鬼。梁戍陪在他身边慢慢走,走了一阵,突然侧身弯腰将脸凑到他面前,柳弦安正在出神,冷不丁被这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梁戍就又看着他笑,笑得晃碎了身后满河面的光和金,伸手揪揪他的脸:“怎么了?一直不肯和我说话。” 柳弦安找借口:“没有,我只是在想明天的事。” “明天的事有我在,不必担心。”梁戍道,“天理昭彰,这世间绝大多数恶人,还是会得到报应。” 柳弦安应了一声,余府的家丁眼下仍在河边忙碌,按照喜堂装点着周围的一切,他看着这一路明艳艳的红回了客栈,阿宁敏锐地问:“公子,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柳弦安将披风递给他,“只是耳朵有些烫。” 阿宁斩钉截铁:“那就是太冷了,得上些药,不然会生出冻疮。” 柳弦安:“也没有冷到这个程度。” 白鹤山庄的小厮,处处都遵循医理去想,但柳二公子此时的状态,又明显和生病没有半文钱关系。他洗干净手坐在桌边,将脑海中所有有关于情爱的故事和诗篇都翻了出来,哗啦啦飞速阅过一遍,确认了一件事,然后愁苦长叹一声。 叹得阿宁又是跑过来试他额头的温度,又是拖过他的手腕试脉,试了半天,小心翼翼道:“公子的心跳好像有些快,如此愁眉不展,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倒不算不好,只是很麻烦。”柳弦安答。 “麻烦不打紧,就算公子处理不好,也还有王爷。”阿宁劝慰他,“慢慢来,总能解决的。” 柳弦安却说:“麻烦的就是王爷。” 阿宁不大明白,王爷怎么会麻烦?这向南的一路,王爷不知给了我们多少方便。 柳弦安还是叹气,因为他是当真很怕麻烦,而这世间最麻烦的事情,莫过于“情”之一字。辗转难眠食不知味,整颗心都被另一人牵着,于红尘间哭哭笑笑聚散离合,就算能白头偕老,过日子也总免不了磕磕绊绊,还是乱,而倘若不能共白头,要中途分手,那人生就更不得安宁。思及此处,他简直后背发麻,恨不得立刻驾一只白鹤去万丈青云之巅,从此再不回来。 阿宁惊呆了:“公子方才说什么?” 柳弦安重复:“我好像不仅仅想同王爷结伴同游名山大川。” 阿宁结结巴巴地问:“那那那还有什么?” 柳弦安答:“我不想他与旁人成亲。” 自家公子不想骁王殿下成亲,这件事阿宁是记得的,但他也记得公子一直说的是“任何人”,现在却变成了“旁人”。 两个字的差距,阿宁内心隐隐泛上不安,艰难地干咽了一口:“那……那,不然公子还是别说了吧,再考虑一下。” 柳弦安却觉得没有必要再考虑一下,他已经认清了现实,梁戍和旁人成亲不可以,但和自己可以。 阿宁震惊,并试图挽救:“真的吗,可这也不算什么吧,对于成亲这件事,公子一直是谁都可以,那王爷也并没有什么特殊。” 柳弦安解释:“谁都可以的那种可以,只有王爷不可以,但王爷可以的这种可以,只有他可以。” 阿宁听得有些晕,其实不管听不听,他现在都有些晕。不过身为一个忠诚的小厮,他是无论如何也会与自家公子站在统一战线的,所以就算晕,依旧撑着桌子坚持问:“那王爷知道这件事吗?” 柳弦安摇头:“我还没有同他说。” 阿宁赶紧提醒:“公子不必着急,这种事不能急,得讲究一个细水长流。咱们家堂少爷去求娶何家小姐时,就装了整整大半年的偶遇。” 而王爷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比何家小姐更难求娶。阿宁说:“公子还是先将怀贞城的事情解决了吧,反正我们这一路,还要同王爷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还要同王爷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光是听这一句话,柳弦安就觉得人生飘飘美妙,即便明知前头有瘴气与邪教。由此来观,就算理智上再知道不该自找麻烦,但情确实不知所起,这种事没法控制。 哪怕四万八千岁的神仙也不成。 想清楚这一点后,柳弦安极度放松地睡了一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地起床,甚至起得比梁戍还要更早些。 余府里也是一片忙碌,那尊石新娘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被“请”了出来,好几个婶子替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