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厉这一生见证了,甚至直接创造了无数死亡。 如他的双亲,想将他慢慢毒死。 发现真相后,他便暗中联系了大邺旧部,给其反下了毒。 再如他的兄长,意外得到了那秘毒的压制解药,以此威胁他当个默默付出的幕僚。 然,他用数年配制出了完全清毒的解药。 对方却因五石散败了身体,加上一颗龟息丹,最终在棺中挣扎着,绝望而亡。 又如他的侄子,他暗中派人引导了其所谓的宠妃,一剂阿芙蓉,便被折磨而死。 …… 但,从未有谁的死亡,如她一般令他惊愕。 他看着她断了气,感受着怀中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内力源源不断地传去,万金难求的丹药以口渡下。 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人真的死了? 念头闪过,殷厉只觉荒谬至极。 倒不是多难过。 只是,他以为她是最适合他的伴侣,他以为两人会一生纠葛…… 然,就在他兴致勃勃之时,对方竟玩笑般地抽身离开…… 阴鸷一刹爬上了眼。 男人蓦地伸手,掐住了少女的脖颈,逐渐用力。 却得不到半点鲜活的回应。 于是,他猛然又松了手,小心地少女的尸身放好,唤来宫人,毫无波澜地宣布了皇后身逝的消息。 …… 而后的发展不出意料。 天下沸腾,太傅一党反弹严重。 殷厉却毫不惊慌,只以雷霆手段镇住了局面,又公布了终生不纳娶的旨意。 天下再次震动,舆论因这表态开始扭转。 时间匆匆。 十年,大殷蒸蒸日上,天子得到了所有民众的爱戴,无人再怀疑其弑后。 相反地,几乎所有人,包括宁府一家,都已相信当年女儿的死亡只是一个意外,更感叹起了天子的深情。 因为多年以来,无论朝臣如何晋言,殷厉却真的未纳一人…… 又三年。 因为从前积毒时的亏空,殷厉的身体突地急转直下。 直至一日,他在批奏折时昏了过去。 …… 寝殿中,浓重的药味弥漫。 殷厉从黑暗中醒转,便见榻下跪了一片大臣。 死亡近在眼前,男人却平静至极,只淡漠地交代了身后事,传位太子,便挥退了众人。 殿内恢复了空荡。 男人完全不似一个将死之人般地利落起身,打开了寝殿内的机关……正在榻下。 漆黑的密道在眼前展开,他缓缓迈步,到了一个密室前,推门而入。 巨大的冰棺登时映入眼帘。 男人走近,垂眸,便见少女如酣睡般卧在其中,美好的形容一如往昔。 他定定地看着,不由恍惚。 时至今日,他仍不明白她为何选择自裁,更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的。 疑问化成了执念。 日复一日,令他真正将人放在了心上。 原本的些许好感掺入了更多的情绪……到现下,他已分不清对她的感情。 当然那还不是爱。 但强烈不甘的积淀着,占有欲更是日盛。 可再如何,他始终再也抓不住人。 思至此,男人陡然眸光一沉,复而又绽开了个诡异的笑。 不过现下,他也快身亡了…… 不知阴间或来世,能否相遇? 内力冲开了棺,男人抬手摩挲过那熟悉的五官,仿佛要将晒女的容颜最终映入心底。 却蓦地一震。 不,不对。 古怪的感觉瞬间涌上。 他认真看着少女的容颜,这么多年以来,才第一次惊觉—— 她似乎……并不是这模样。 可男人已没有力气再去分辨。 生命力倏地流逝。 他颓然地瘫倒在了一旁,渐渐地……没了呼吸。 然,那睁着的双眸却仍执着地冰棺中的少女,神色诡怖。 不知过来多久,血光陡然一闪。 男人再次睁开了眸。 这世的场景在脑中迅速划过。 可怖的能量霎时迸发,撕裂了天地。 幽光血海,少女寄体的尸身更瞬间成了齑粉。 诡魅的眸眯起,男人薄唇一挑,却低低笑了起来。 “小家伙……”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