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展轶当然不可能再像少年时那样,直接从窗口跳出去,而是老老实实地走出车门,到月台上买东西。许山岚稍稍探出头,眼巴巴地瞧着,孩子气地一指:“还有雪糕,奇妙豆豆。” 火车只停两分钟,丛展轶赶回车里,把怀里的大包小包摆到小桌子上:“喏,吃吧。” 许山岚二话不说撕下一只鸡腿,咬下一口皱着眉头嚼了嚼:“太咸了。”再吃一截麻花:“靠,真硬。” “坐火车就这样,你偏得买。” 许山岚把剩下的烧鸡扔回塑料袋,挺惆怅地叹息一声:“还是小时候出来那回好,什么都好吃。” “你那次是饿着了。”丛展轶拿起许山岚咬了一口的鸡腿,几下吃完。 对面一个女人问道:“你俩是兄弟吧?” 丛展轶不愿和陌生人多交谈,只敷衍地点点头。 “唉,瞧你俩多好,哪像我家的那两个,为了那点钱,打得不可开交。”女人好像有心事,触景生情了似的,末了还特别强调一句,“你俩感情可真好……” 许山岚偏头和丛展轶对视一眼,随即转过去,趴到桌子上装睡觉。丛展轶却见他的脸慢慢地红起来,像晕了一层胭脂,长长的眼睫微阖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不似平时的清冷淡漠,竟带着几分媚意。 丛展轶一笑,有心想摸一下,可眼前人实在是多,这个动作难免有几分暧昧。在外面丛展轶是从不肯暧昧的,暧昧只能在家里。当下把这点意思记到心里,反正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便拿起刚买来的日报来翻看。 中午时,T市到了,许山岚本想在火车上再吃一顿盒饭的,谁知短途车并不提供这项服务,只好作罢。 说起来许山岚不是第一次到父亲家这边,只不过次数的确不算多,住下也绝不会超过两天。这些还都是师父丛林逼的。丛林对家庭伦理看得极重,父亲就是父亲,长辈就是长辈,练武的人,规矩一定要守。因此许山岚看上去散漫不经心,毕竟还是受师父熏陶多一些,很讲究礼数。在他心里,和师兄一起回家见父母,就算正正式式的一家人了,而且一家人以后还要见面的。 一路上许山岚都不再说话,眼睛瞧着出租车外,神色有丝凝重。丛展轶知道小师弟很紧张,他把手轻轻放在许山岚的手上,用力握了握,说:“没事的。” 许山岚想说什么,瞧瞧前面开车的司机,抿着唇没说出来。他性子腼腆得很,从不肯在外人面前表露出和丛展轶的亲密关系,仿佛真的仅仅是师兄弟一样。 到了许父家里,开门迎出来的是单姨,瞧见许山岚,笑得温婉柔和:“快进来吧,火车上人多吗?” “还好。”丛展轶说。 许山岚站在玄关处,对在客厅里坐着的许父说:“爸爸。” 许父没有说话,他坐在沙发上,神色颇为阴沉,仿佛暴风雨前的乌云。他的目光越过许山岚,望到跟在后面的丛展轶。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接,一个凌厉一个冷酷,只有许山岚浑然不觉,又唤了一声:“爸爸。” 许父沉默很长时间,说:“进来吧。” 许山岚垂着眼睑,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他长得实在是好,眉目间颇似他的母亲,许父猛地感到一阵心痛。愤怒、伤感、悔恨、懊丧,种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他想起前几天丛展轶给他打的电话,那时许父正为T市财政的老大难问题闹心,也为自己的前途担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