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岭?” “不是不让你去么。”施见青提起施寒玉就一脸厌恶,“那个疯子死了这么多年还不消停。如果真是他针对皇兄所做的局,你去,无异于送死。” 迟迟皱眉,“反王之祸,你和探微哥哥都被关起来过。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王也不知,”施见青道,“本王与皇兄被分别关在不同的地方。” 暗无天日,忍饥受冻。 许是因为身份的缘故,他被单独关在一个牢房,对面的牢房里则关押了很多人。 每天他都能闻到浓浓的臭味。 那些人看上去像是平民小孩,他们衣衫褴褛,像是老鼠般挤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麻木。料想自己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一样的神情。 蒙着黑纱的人来来去去,每过一段时间就拖走一人。 都是与他年纪相仿的孩童。 只要被拖走的人就没有回来的,想必都死了吧。 不知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每每出现这个想法,他就会有些想念皇兄。 永远冷静、理智、镇定。似乎只要看到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自己也能像他一样不再恐惧。 不过…… 施见青冷冷地笑了,就连那个疯子般的施寒玉,也选择了施探微。他甚至把他从牢房里放了出来,给他求之不得的自由,牵着彼时还年幼的施探微,来见过他一面。 除了面色有点苍白,一切都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别的情绪,灰绿眼眸淡漠如水。 施寒玉怜爱地抚摸孩子的头,一只灰绿一只漆黑的眼眸中,浮动着一丝毛骨悚然的狂热。 “真希望你是本王的孩子啊。” 说罢,他用厌弃的眼神看了牢房里的施见青一眼。 好像在怀疑明明是双生子,为何哥哥天资卓绝,弟弟却是一个废物。 想到这里,施见青的脸色有些扭曲。 迟迟道:“我要救人。” “好啊。” 施见青端起茶杯,唇边挑起一个漠然的笑,“我可以帮你,不过救出皇兄以后,你便即刻出宫,并发誓永不与之相见,如何?” 他循循善诱道,“终有一日,你的欺君之罪会被发现。你也不想看到他越陷越深,最后陷入两难吧?” 他一副为施探微考虑的样子。 迟迟没有多想,“我答应你。只要他能平安无事,我可以不再见他。” 施见青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说谎。 “来人!”他衣袖扬起,血红朱雀纹流光溢彩,“为本王更衣。” 听说施五郎有危险,与施见青关系日渐亲近的徐彦之和徐六娘也想跟去,并且表示可以提供路上一切所需。 施见青没有异议,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算是默许了。 迟迟看在眼里,近来他与徐六娘走得蛮近,加上前面的英雄救美,俩人若能走到一起,也是一桩好事,她便刻意给他们腾出独处的空间。 于是一路上她没事就去找徐彦之唠嗑。 徐彦之见多识广,也很乐意同她说一些行商过程中的趣事。迟迟听得津津有味,总是捧着小脸,崇拜地看着徐彦之,把这个憨厚的汉子看得不好意思。 直到夜里外宿时,徐六娘复杂地看着她,道:“花栗鼠你可知道,这几天施六郎心情不太好。” 迟迟挠头:“啊?有吗?” 徐六娘摇头,“没什么。就是他总是问我,该怎么与心上人相处。” 迟迟茫然地跟她对视,不知道这算什么心情不好?她才算心情不好吧,她一路上都在担心探微哥哥的安危,觉都睡不好。 徐六娘无语凝噎。 一路车马颠簸。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迟迟做了个梦,梦到了小和尚。 赫然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和尚! 虽然穿着华贵的服饰,戴着漂亮的玉冠,但那约莫八九岁的清瘦身形、俊秀的面容、乌黑的长发,就是她小时候最好的玩伴无疑。 她高兴地跑过去,却发现自己的手从他身体穿了过去,碰不到他,看着他高贵而冷漠的模样,她忽然反应过来,他不是小和尚,他是太子殿下。小和尚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手足无措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披发赤足,行走于夜色之中。 这里她来过,是太子的寝宫,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被废弃,布置得极为富丽堂皇。 他穿着一袭红得像血的长袍,露出的脚踝纤细而苍白。手持宝剑,灰绿眼眸闪烁着妖异的光,只会一遍又一遍,冰冷、机械地吐出一个“杀”。 迟迟只能焦急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宫里的人都说他病了,用了很多办法给太子治病,全都没用。迟迟心想,接下来就该送出宫了吧? 然而不知为何他并没有被送出宫去。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