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风萍萃手底下做事儿这么久了,四虎并不知道,老板娘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也曾沿街乞讨过,而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唯一的弟弟生了重疾,又缺衣少食,最后病饿而死,他的长相和穆清晗颇有几分神似。 色,乃人之本(小生),好色之人若是无色时,许也是好人而非禽兽,不好色之人若适逢色起,也未必还能是君子。 自小流落风尘见够了人间丑恶,一双凤目间一举手一投足时都尽显风情万种的女人,也不见得都是放荡之人。 “怎么样,你以前可唱过曲儿么?” 风萍萃看着站在后台望着前台上发呆的穆清晗,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那张满是渴望的脸。 点了点头,穆清晗的动作有些怯生生的,指了指化妆间,示意老板娘随自己来。 二人到了化妆间,穆清晗也没管周围还有许多上着妆抹着油彩的戏班中人,便双手捏起了兰花指,学着之前在家乡的镇子上和方才台子上的戏子的模样,开始唱了起来。 “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放大胆忍气吞声休害怕,跟随着小红娘你就能见着她,可算得是一段风流佳话,听号令你莫要心动了她......” 随着他纤弱的身体轻点转扭,一段悦耳动听的《红娘》选段唱完了。虽说比起科班出来的戏子们比起略显生涩,却是最为人惊艳的是他的干净清甜的声音,真真儿是天生一副好戏架子。 之后,风萍萃就请了班子里最好的师傅来带穆清晗,让所有人都咂舌不已的短短个把月,他竟真如老板娘所想那样,长足进步不说,独撑几场戏下来,买他账的人更是不胜枚举,俨然一副要捧他成台柱的模样。 这萍萃阁虽说火,却从未像如今这般火过,门庭若市,甚至连最差的学徒的戏,也是坐满了人的,然,这一切只会发生在穆清晗有场次的时候。 风萍萃乐不得的银钱如流水一般哗啦啦的入账,自然是视穆清晗如珍珠宝贝儿一般,场次自是也不会安排得太过勤快,她深谙这个行业的内幕,凡是受欢迎的,皆不可一次管足,欠一口总是有好处的。 穆清晗最近却总是在庆幸,从未对父母有过这么大的感恩之情:若是他们二老给了这自己这副得天独厚的好嗓子,再加上这副好身板儿,哪里会有如今这般安定踏实又受人喜爱的生活呢? 那小杂役四虎对他的态度也是大为改善的,从起先的万般千般瞧不上,剜着心眼儿的刁难到现在时不时还会冒出的冷嘲热讽,穆清晗非但没往心里去,还总是报以那灿烂如阳的明媚笑容来。 “四虎哥,这些日子来多亏有你照应了!” 每每穆清晗这样说,四虎都会觉得心口窝里像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兔子,踹得他的心一阵一阵的发着麻。 还有一件奇事,他也是至今未弄明白,那一向贪色的老板娘,竟是一次也没“招待”过穆清晗入闺房,却又是对他极好的,莫不是吃错什么药了不成? 到月底了,穆清晗拿了平生第一份工钱后,便找裁缝铺做了一身新衣裳给四虎。 捧着衣服,四虎好险没落下眼泪来,强撑着胀得发疼的眼眶,他嘴硬道:“倒要你费这心思,小爷我就是喜欢穿这麻布衫子,倒不像这细绵布的,软塌塌没个撑头!” 话是这么说着,心头却是暖得紧。 四虎是个孤儿,莫要说爹妈,便是自己打哪儿来被一个爹卖给别一个爹,倒了几手才到了老板娘这儿也大抵是记不得的,只知道,除了老板娘偶尔调戏他一下,这若大的萍萃阁里,怕他的人大有,而关心他的人没有。 原是每一个恶人生就也不算恶吧,只是被恶待得多了,便也随着恶了起来。 见他收得如此勉强,穆清晗咬了咬下唇,柔声道:“四虎哥若是不喜欢,或是穿着不合身,那我便去换换,总之这硬梆的麻衣莫要再穿了,夏里闷热不说,冬里也挡不得多少风!” 鼻子终是酸得撑将不住了,抱紧了怀中衣服,一把推开眼前的善良的人儿,四虎冲回房间,藏进了被子里,好生大哭了起来,变成了个泪人。 不止是他,其他的学徒和丫鬟下人也都或多或少的分到了一些小物件儿。 穆清晗知道自己赚得较之他们多了好些个,分一分换得大家高兴,也少些不满和恶妒。 每每走到路上,遇了乞讨之人,他也是要掏光身上全部铜板的,看着乞丐对自己咣咣的磕头,他也总是要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