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落下,少年人劲瘦的身体现于眼前。 谢星摇心口重重一跳。 晏寒来身上,全是交纵错杂的伤疤。 他体型瘦削却不瘦弱,因常年修行,清晰可辨流畅的肌肉线条。肤色苍白,道道暗色疤痕有如狰狞蜈蚣,其它地方,则是被邪气划破的血口。 因为没及时处理伤口,血肉糊作一团。 谢星摇目光直白,晏寒来只能不去看她。 “晏公子。” 她忍不住问:“这些伤口,如今还会疼吗?” “谢姑娘不必忧心。” 他最擅长嘴硬:“这些皆是旧伤,多年前就没了感觉。” 谢星摇用手沾着药膏,除尘诀过,指尖往下。 这是未曾被人触碰过的地方。 陌生的触感好似羽毛,勾出心口一丝轻颤,晏寒来指节用力,扣住袖口。 他早已习惯那些毫不留情的鞭打与棍棒,力道重重落在身上,咬牙就能挺过去。 然而这种感觉不同。 姑娘家的手指柔软细嫩,没用多少力气。 疼痛轻微,更多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痒,丝丝缕缕渗透在血肉,他想压,却压不住。 温柔的刀最是磨人。 指尖掠过他心口。 许是被胸腔里又快又重的震动吓了一跳,谢星摇停下动作,手指摁在胸前,抬眸对上他双眼。 晏寒来压下心中局促,沉默着冷脸,不动声色避开这道目光。 “……啊。” 不知见到什么,谢星摇很快低下脑袋:“右手这里——” 晏寒来循声垂头。 自从献祭以后,他的右手近乎成了摆设。 拿不起重物,做不好精细的动作,连触觉也一夜退化,只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外物。 右臂修长,拥有好看的肌肉轮廓,除了遍布的伤疤,手腕还破开一道巨大血痕。 一块外皮没了踪影,露出猩红血肉,四周的皮肤肿起青紫色泽。 连他都觉得难看。 “进洞的时候,被蛇咬过。” 晏寒来的语气漫不经心:“我处理过,不碍事。” 当时他安顿好谢星摇,体内灵力散尽,疲乏不已。 正要入睡,被一条潜藏在藤蔓里的毒蛇咬住了手腕。 想来就觉心烦。 他分明做过简单的除毒,没想到还是成了这种模样。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晏寒来不想让她见到。 他说罢便要缩手,右臂却被握住。 废掉的右手没什么力气,挣脱不得。 “把蛇毒全都逼出来了吗?” 谢星摇看得更仔细:“里面还有乌青。” “我自己来。” 晏寒来用力收手:“你不会疗毒,别碰。” 心中愈发烦闷,散出阵阵古怪的隐痛。 他不应在谢星摇面前表现得如此狼狈。 这一切都该藏在心底,不向任何人表露分毫。 然而此刻他衣衫半褪,过往的记忆、狰狞的伤疤、还有这只令他厌恶至极的右手,全都在她眼前展露无遗。 丑陋不堪。 谢星摇却置若罔闻,用了个简易的除尘诀,食指倏动,即将靠近那团血污。 晏寒来蹙眉:“别碰,脏死了——” 他眼睫一颤。 谢星摇终究没用食指抚上血渍。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