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明着,陛下没有疑心方继藩,反而认为,自己是在打击报复吗? 我萧敬,可是如实禀奏啊。 以后,萧敬学乖了,哪怕方继藩做了什么狗屁倒灶缺德的事,他也往往会在东厂的奏报中删去。 因而,陛下现在说这些话,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得笑着道:“陛下圣明哪。” 弘治皇帝坐下,却显得惆怅:“朕的孙儿,已有许多日子,不曾见到了,祖孙之爱,本乃寻常之事,可到了天家,却这样的难啊。” 说着,竟是一脸怅然,吁了口气:“明日太子敢来,朕抽死他。” “……”萧敬心里想,太子会记恨自己吗?还是记恨方继藩? ……………… 次日一早,朱厚照和方继藩预备启程。 不只如此,方妃和太康公主,也已坐着车驾,动身了。 浩浩荡荡的禁卫拱卫着车队而行,方继藩不急着走,他不喜欢跟着一群女人骑着马在那儿走走停停,他的耐心有限。 等过了半个时辰,方继藩带着孩子们跑了步,方才和朱厚照打马入宫。 到了大明宫外头,这儿,早有百官穿了新衣,预备朝贺。 刘健显得很高兴,难得是陛下的寿辰,他作为百官之长,需亲自念诵贺表。 其他百官,纷纷交头接耳,都在议论着比昨日又涨了五十两的房价。 一见到杀千刀的方继藩来了。 众人顿时露出了厌恶之色,天怒人怨,这家伙不去凌迟,真他娘的老天无眼啊。 可方继藩下了马,阔步行来,众人又都勉强挤出笑容:“方都尉好啊……” 方继藩没理他们。 于是,身后又是各种磨牙的声音。 虽然许多人都觉得这方继藩该杀千刀。 可真让方继藩杀千刀了,他们又舍不得。 大家都是会算账的,毕竟都是大明最顶级的人精,哪一个放出去,智商都可吊打在座各位的人物。 这方继藩若真杀千刀了,这新城……可能就完蛋了。 咱们可是身家性命都交给你方继藩了,新城完蛋了,大家伙儿,一道给这废墟和方继藩陪葬,到时才真惨呢。 因而,大家心里是各种的矛盾,有的人最大的娱乐,就是摘一朵花,撕了一个花瓣,嘴里念念有词:“该杀”,又撕一个花瓣:“不该杀。”直到所有花瓣撕下为止。 午门开了。 所有人鱼贯入宫。 朱厚照在最前,刘健巍颤颤的跟在身后,有了上一次,朱厚照背着刘健的经历,使刘健对朱厚照的心情很复杂。 朱厚照脚步徐徐,忍不住回头看了刘健一眼:“刘师傅,听说你病了呀。” 刘健一脸怅然和复杂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多谢殿下关照,老臣现在已大体痊愈。” “年纪大了,就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朱厚照嘱咐。 “是。”刘健一脸吃了苍蝇一般:“老臣定当谨遵殿下吩咐。” 朱厚照便昂首阔步,继续前行。 其实他心里有点虚,不知今日会有什么等待着自己。 待到了奉天殿。 弘治皇帝早已升座,左右四顾,见了朱厚照,便是一脸怒容,可随即,勉强将脸绷住。 众臣站定,拜倒,三呼万岁。 弘治皇帝挤出了笑容:“好,好,好,诸卿不必多礼,平身吧。” 众臣起身。 可抬头一看,虽见陛下面带笑容,却觉得……陛下笑容的背后,似乎隐含着什么。 弘治皇帝淡淡道:“朕哪,又长了一岁,卿家们争相来拜寿,可是朕……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朕登极,已有十九年了,十九年了啊,这十九年来,顺上天之景命,绍列祖列宗之帝祚,奄有四海,君临八荒。这些年来,哪一日不是战战兢兢,哪一日不是如履薄冰呢?而今……我大明有了些许的新气象,众臣纷纷都说,此乃中兴之兆,哈……朕心里高兴,却又有不喜。高兴的是,朕这些年,总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之命,可不喜的却是,朕这辈子啊,劳劳碌碌,却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叹了口气。 众臣都觉得奇怪,怎么今日,陛下竟有如此的感叹。 今日本是高兴的事啊。 弘治皇帝道:“朕虽为天子,虽未至迟暮之年,可有儿有孙,今日却只朕子来贺,此乃人生大憾,最可气的是,朕命人接皇孙来,竟有人敢抗旨不尊!你们说,朕,能喜的起来吗?” “……”朱厚照一脸懵逼。 当着面说这些,连家丑外扬都忘了,这似乎……是震怒至极吧。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