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晞晖叹了口气。 从小到大,刑龙若都喊他老幺。如果喊他“小晖”或者“米晞晖”,就表示他生气了。屋子里静默。刑龙若为了省电,只开了走廊一处电灯,光线昏昏暗暗的。米晞晖略略低着头,脸上都是影子。 刑龙若道:“你……可真是。”宝宝抱着爸爸的腿,眨着大眼睛看叔叔。米晞晖轻声道:“哥,我……” 刑龙若缓声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后半句话湮入了虚无。仿佛倒退了二十年,幼小的米晞晖站在哥哥面前,一身伤。刑龙若拉着他的手怒道,谁欺负你了?哥揳死他去! 刑龙若把手按在他肩上,柔声道:“我不问你,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向我低头……我是你哥!你最近先住在我这里。也不要怕不方便,我其实挺少回家的。正好你晚上带一带宝宝,我今天得凌晨才能回来。” 米晞晖还是没吭声。宝宝拽拽他的衣襟:“叔叔~你今天搂着我睡好不好~” 米晞晖抱起宝宝,亲了亲。 早上起来,躺在床上,朦胧间总觉得厨房那里有细细簌簌的声音。咬着牙穿上衣服,恍惚地下了楼。厨房的毛玻璃那里似乎还有一大块晃动的影子。 ……错觉。他走到厨房门口,那里没有人。龙头没有拧好,一滴水滴轻轻落下。 叮咚。 连水滴的声音都这么清晰。 早上没吃饭,麦医生恹恹的。许医生仔细瞧了瞧他:“你丢钱了?” 麦医生阴着脸玩自闭:“没。” 许医生惊奇:“没丢钱怎么脸色这么差?” 麦医生晃晃荡荡穿过门诊,走到电梯那里等着。许医生看着他那幽魂似的背影,挠了挠下巴:不是丢钱?那是丢了更贵重的宝贝? 不是……没有……统统都不对…… 麦医生觉得奇怪。总觉得身边有个人,有他的热气,呼吸声,说话的声音,转脸一看,又空无一人。 浑浑噩噩上了一天班,下午下班之前,习惯性看了一眼楼下。没有人,没有那辆白色的别克车。麦医生晃晃悠悠走出医院。你活该。他想。 还是没有招出租。麦医生想溜达溜达。他惧怕回家,惧怕面对那个装满蔬菜的冰箱。明明以前都是一个人,自在得很。可是自从他出现,让麦医生经历了一场热闹,有厨房里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有阳台上随风翻飞的洗净的衣物,有在空气中弥漫的,洗衣粉,洗洁精的清香。 然后突然消失。干干净净,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算你狠。 慢慢走过了几站,路过一处小学。麦医生突然一激灵,这好像是宝宝的学校。正值放学,小学门口车来车往。 宝宝站在街边东张西望,突然看见什么似的,挥着小手。街上太嘈杂,听不见他喊什么。麦医生站在天桥的桥墩后面往前看着。米晞晖出现在对面街边。 他看上去还好。但脸色苍白,嘴唇颜色也淡了下去。看宝宝的神情一如既往,眼神中含着笑意。宝宝张开小手,他弯腰,一把抱起宝宝。 他在暗处看着米晞晖抱着宝宝走向远处。宝宝在他怀里很兴奋地说着什么,他偶尔点点头。宝宝说到兴奋,抱着米晞晖的脖子蹭蹭。米晞晖亲亲他的胖脸蛋,宝宝笑起来。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大马路,像是一条湍急的河。来来往往,车辆,自行车,行人。一闪一闪飞驰过去的人影把那对叔侄的影像剪辑成一帧一帧,连不起来。 麦医生在衣兜里攥了攥拳,转身离开。 到了家,为了发泄,麦医生立即上网,在某个女人情感版块里披着马甲忽悠瞎编,一段一段地直播。 “杭州丝”说她是个年轻的未婚女性,初入社会。胆怯,怕生,又无特殊能力。偶尔得到上司的关照,终于正面跟上司接触了一下——于是毫无悬念地坠了下去。正经的八点档故事,可依旧掀起了广大人民的热情。不得不说,麦医生文笔不错。哀婉的,仿佛哪里一支笛子一直一直吹着凄冷的调子。“杭州丝”无可救药地暗恋了上司,却不能让对方知道。因为自卑,上司年轻有为,前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