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军借着路灯看课本,没抬头的点点:“真不在,武汉去了。” “那啥时候回来啊?”高果园问。 “一个月吧。”赵学军回答。 “那……那你爹呢?”高果园又问。 “我爸也下个月。”赵学军回答。 高果园站起来,还是不相信,不过他没敢再追问,怕赵学军像那俩大娃一样,见到他不说话,就像不认识一样的进门。学军是家里唯一态度好的了。当年,就为了军军的事儿,老高家把老赵家,得罪的狠了。 去年老太太进了一次城,也跟姑娘说了软话。没成想,一向老实的高橘子,这次是牙尖嘴利娘的面子也没给。高果园也没想到,当年拿钱是娘操了小心思的,起先呢,怕赵建国提干嫌弃了高橘子。就教着姐姐从家里把钱拿过去先给娘存着防着万一。从头到尾,高橘子只答应那钱最多只借五百块。后来是爹花钱大手了,没兜住。 高橘子说了,爹娘老了,她出赡养费,他们出多少,高橘子出多少,只是这门亲,她是不认了。她还说,要是老高家敢去私自见赵建国,她就去找个树吊死自己。总之不许老高家人见赵建国。 高果园的心情很是复杂,承包责任制后,自己跟弟弟为了还钱,硬是大着胆子,成了第一批的包山人。他们种了满山的果树苗,原本着想卖了树苗,得了钱,就还赵家。可没成想,这周围一起承包的十几个山头,全都种的是果树苗。眼见着别人有关系的,树苗都卖了,一个村,就老高家女婿官大,就老高家树苗卖不出去。 入秋那会果林听同乡说,姐夫那个县,今年搞山林改造,他们就想着,买谁家的也是买。再说了,老高家得了钱,不就能还上赵家的钱了吗?于是就高高兴兴的来了,可姐还是那样,听他们说了意思后,竟然说:你们害我们还不够吗,我们老赵刚起来,你们就想着法儿的害人。 天地良心,这次真的是想还姐钱的。高果园觉得自己可冤屈了,这几个月,他没少来。可一次都没见到姐姐。眼见着入冬了,在卖不出去,家里可就赔惨了。 高果园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草蚂蚱,本想给赵学军,大概觉得寒酸,他又装回去了:“那,那三儿,舅舅走了。明个(天)再来。” 赵学军看着远去的高果园,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妈是一门心思的跟娘家断了,这次不是瞎话,是真的寒了心,凉了肺。母亲这种生物,谁动她的崽儿,她是要拼命的。赵学军动手术的时候,医生建议是去省城大医院做。但是钱那时候也就够在万林治疗的。现在一入冬,稍微一凉,马上就是季节性支气管炎。病因呢……西医解释不了,中医说是伤了元气。高橘子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对赵学军现在是真的明目张胆的溺爱了。 家里最近,奶奶倒是跟妈关系好的不成了,每个月一开资,老妈可乖了,带着工资条就把工资上交给奶奶。现在,给改霞姑姑开工资,家里买菜,买东西都得跟奶奶要钱。用爸的话来说,咱家奶奶才是大会计。 有了权利的奶奶,活的倒是比以前大方了。就拿今年过年来说,他们兄弟三,一人拿了一块钱压岁钱。那以前奶奶最多给五毛。老妈有点小心思,赵学军不想戳穿。高橘子除了对娘家寒心,还害怕娘家跟爸爸见面,因为她顶着家里的名义当着奶奶面,把三千块给了赵建国了。这万一赵建国见到娘家人,这谎话就戳穿了。到时候,这钱的来路一准暴露。赵学军也不愿意高橘子暴露了,所以他得包着。 “舅。”赵学军喊住要走的高果园。 高果园回身看着自己外甥:“咋?” “您还是……别来了,我是说,过几年再来,我妈气头上呢。”赵学军说。 高果园那张脸,一会红,一会白,末了喃喃的说:“军,舅舅家真的想还钱,这树苗卖了就有钱了,你大姨也说还。你跟你爸替舅舅说说。” 赵学军挠挠脑袋,想了下:“舅,要么,你去乌县县委问下,我听市委的叔叔说,那里也造林,要很多果树,你那不一定够呢。” 高果园眼睛一亮:“真?” 赵学军点点头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