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姜韵如今能和他心平气和地说话,却不代表已经原谅他了。 否则,她又怎么会回来近一年,除了年夜那日,从不和他同桌共食? 素安扶着姜韵回院子的路上,迎面撞上几个衣裳华贵的妇人,但这些人见了她却似老鼠见了猫一般,立刻松开手中的花,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稍垂了头: “大小姐。” 姜韵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她们,不着痕迹地稍拧眉,轻轻半服了身子: “几位姨娘安。” 这些是卫椋曾纳过的妾氏,即使卫椋早就不搭理她们,但却不会短了她们的吃喝。 也因无需争宠,她们倒是姜韵见过最和谐的后院。 常聚在一起赏花打牌,十几年时光,竟真处得似亲姐妹般。 姜韵眸眼中闪过一抹恍惚,半晌,她回神,眉眼情绪越发寡淡了些: “我房中还有事,各位姨娘随意。” 那些姨娘一脸受宠若惊,忙说:“日头晒,大小姐注意身子。” 待别过几位姨娘,素安扶着姜韵,压低声说: “小姐要的画,爷已经让人送过来了。” 姜韵稍挑眉,步子加快了些,回到院子后,就径直进了一侧的小书房。 素楠在书房中,见她进来,就将画展开。 画上是一片皑皑白雪,女子裹着狐绒斗篷站在雪中,近乎和雪色融入在一起,唯独四周娇艳欲滴的红梅飘乎落在,给整幅画添上了色彩。 画中女子稍回眸,似被身后人叫住,眉眼甚是冷淡,却叫人根本看不见四周惹人眼球的红梅,皆将注意落在了她身上。 这是卫椋亲自替她做的画。 姜韵始终记得,付煜最爱的是冬日中的那抹红梅,送她的物件也总带着些梅花印记。 姜韵指尖轻轻抚过画中女子的脸颊,她眸中情绪晦涩难辨,许久,她才轻声说: “将画送给父亲,他知晓这画该交给谁的。” 素安伺候她一年,明明她才是主子,众人伺候锦衣玉食的,但不知为何,素安总对她有股怜惜。 许是姜韵眉眼柔弱,总叫人忍不住对她升起一股保护的欲望。 素安咬唇,堪声道: “小姐身后有老爷,无论如何,都可以活得自在,一定要进那深宫吗?” 若那深宫中是甚好地方,堂小姐许了亲家那日,大夫人何必那般欢天喜地? 不过是吃人的地方罢了。 姜韵回头看她,眸中似凝了抹说不出的恍惚,她一字一句道: “……我想念儿了。” 近乎一年时间,她早就将念儿的模样忘了,她害怕,时间再长久些,她会把念儿都忘了。 她生而不养,即使被迫无奈,但对念儿来说,她这位母亲总是不称职的。 不进宫的话,卫椋会替她安排好一切,她后半生会过得十分顺遂。 她需要舍弃的,就是她的孩子。 但是她做不到。 她想念她的孩子,同时也贪恋宫中的荣华富贵。 她骨子的劣根性,贪慕虚荣,只是世人总喜欢粉饰太平,喜欢将一切都往好的一面说。 姜韵也不例外。 ******* 近段时间,长安城中有两大件事。 一就是圣上选秀,长安城中因为大大小小的秀女涌进长安城,甚是热闹;另一件就是尚书府的卫老夫人寿辰。 那日,尚书府门前,庆寿的人快排起了长队,热闹非凡。 姜韵是跟着卫椋一起到的,带着卫府的标志印在马车上,卫椋下来时,四周微顿,很快就有人想上来套近乎,谁知卫椋却根本未搭理,直接转身去掀珠帘。 众人一惊,以为这位终于开窍了,还在想卫椋何时娶了新夫人。 但也有人想到了卫椋那位从未在众人面前出现过的女儿。 姜韵只虚虚伸出一只手搭在卫椋掌心,探出了头,青丝顺势落了一缕下来,懒懒散散地搭在脸颊侧边,待站稳后,她轻轻抬起头,暖阳映在她脸上似镀上了一层柔光,肤白赛雪,明眸红唇,生生让四周安静了些。 卫椋有些不满地看了四周一眼,护着姜韵,沉声道: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