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脸蛋放大些,不就是阿添哥他们么! 潘垚侧头,“宝珠也认识他们?” “恩。”江宝珠大力点头,“咱们六里镇,现在夏天都不敢让小孩去水边游泳,就因为前前年时候,河里一气儿带走了六个。” 她手指头比了个六的手势,脸蛋严肃,强调这事情在当时是多么骇人的事。 “我听婶婆她们都说了,是遇到河里的大鬼了,凶得很,胃口也大!” “潘垚,”江宝珠转头去瞧潘垚,“你应该也听说过呀,大家都说阿添哥不懂事,都快七月半了,还带着小超哥几个往江心游。” “那天就邪门,河里飘着一张不知从哪儿来的破网,几人都被缠着了,捞上来时,人就不成了。” 记忆中死掉的人脸重新出现,心大的江宝珠总算反应过来,这真的是鬼,不是啥拇指姑娘。 瞧着六鬼,她缩了缩脖子,鸡皮疙瘩一阵起,恨不得扒拉在潘垚身上了。 “不怕。” 潘垚拍了拍江宝珠的肩,拍去晦涩,只一下,江宝珠的三盏阳火旺盛。 江宝珠挺了挺胸膛,莫名又无所畏惧了。 “不是我!”听到江宝珠的话,阿添眼里几欲泣下血泪。 映和着他眼角处的那颗泪痣,整张脸上有着惊心动魄的恨。 “不是阿添哥,不是阿添哥!”众鬼激动,齐声而喝,鬼炁煊赫,引得铜锣巷外头有好几户人家家里养的大狗吠叫,又凶又悍。 “是陈照荣,是他,是他!” “我们本来都在河边玩,是他想去江心,又不甘心我们听阿添哥的话,心里起了坏水,装作脚抽筋骗我们,引得我们去了江心。” “这才,这才——”这才丢了性命。 众鬼眼神黯淡,想起家中阿妈阿爸那滚烫的落泪,泪水一滴滴落入幽都,落在它们的心间,痛得它们心中痛苦又懊悔,半分无法安心。 小超嚎啕,“就该让他自己死了,骗我们,我瞧到了,他根本就没有抽筋溺水,他在水里瞧着我们淹下去不敢过来……以前骗我们,现在还在骗我们!” 悲伤会传染,其他五鬼也悲从中来,或咬牙,或咒骂,或默默垂泪,或心有不甘,恨不得生啖了陈照荣。 鬼炁煊赫,听着外头的犬吠,潘垚知道,在那些大狗眼里,卫家这处的宅子定然黑雾熏腾,空间扭曲。 “静心!”潘垚又打了一道清心符过去。 鬼泣声小了些,潘垚的手拂过,汤碗里的水消失,灵炁束缚的红绳也尽数断裂。 众鬼愣了愣,俱是看向潘垚。 潘垚将那张照片拿出来,轻声道,“莫哭了,你们不知道么,鬼掉的血泪,伤的是魂体,魂体伤了,来世投胎会有弱症。” 顿了顿,潘垚继续,声音不大声,却很坚定。 “该哭的,该是陈照荣才对,不该是你们。” 马兰花听到这话,心中一揪,张嘴想说什么。 她半开阖的嘴巴张在那儿,僵了僵,片刻后,一脸垂败地闭了嘴,心中茫然。 怎么也没想到,照荣那孩子竟然还造了这样的孽,她想说话,都没脸再说话。 …… 只见青烟起,六个身量不一,年纪不一的鬼影晃了晃,成面容模糊的灰影,下一刻,此处没了鬼炁,半浮于空中的照片轻飘落下,正好落在潘垚摊开的掌心。 放眼看去,就见绿柳垂波,江面波光粼粼,六个小子赤着上身,或在拧衣服,或蹲地吃着青皮西瓜,似乎察觉到镜头,光屁股的那个小子瞪大了眼睛,张嘴的口型,瞧着像是在急急地喊,“别!” “漏白屁股的这个是小超哥。”江宝珠凑近,指着照片里的人像,和潘垚一个个介绍过去,“高个的这个是阿添哥,他生得最好看,眼睛这儿还有个痣。” 潘垚噗嗤一声笑了。 屁股就屁股,偏偏宝珠不自觉地促狭,还添了个白字。 潘垚多瞧了两眼,唔,是挺白的,是裤衩的形状。 笑过后,她眼里的笑意又敛去,手指轻轻抚过照片。 这是多么明媚的一个午后夏日呀,吃着瓜,吹着风,瞧日头亮堂堂……可惜,这一切都没了。 就因为一句玩笑的欺骗,而那玩笑的欺骗,追究缘头,它仅仅是孩子团间,有一个人不服气,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更适合当老大一些。 他们的时间,就像这照片一样,永远定格在了那年的夏日。 …… 一道灵炁落入照片,整个世界像是有了道光,瞬间便活了起来。 清风吹得江边的水草弯腰,被清凌凌的江水一冲,绿得耀眼。 阿添几人发现自己在照片里能动了,仰头瞧这日头,日光不再炙热得灼烧他们的皮肤,小超听到江宝珠的一句白屁股,嗷呜一声跳起来,察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