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怕这水流山势不能将这煞气淡去,反倒污浊了那一方好风光,这才作罢。 不过,薛宁倒是合适。 潘垚说着话,盯着谢予安瞧。 那一双眼睛很明亮,期盼着人的回复时,像是坠在山峦上空的星,明亮耀眼,让人不忍心让这光彩黯淡了去。 谢予安迟疑了下,极轻地颔了颔首。 潘垚眼睛一亮,果然,她没有感觉错误,府君这是对外界越来越有感知了,神识也在逐渐地恢复清明。 她平时话多一些,就是有用! 潘垚捏了捏拳头,决定了,接下来她还要更叨叨叨一些!烦得府君不应她都不成! …… 另一边,见薛宁不见了踪迹,薛贤礼的胆子又大了些,到底是不甘心这十八年的筹谋付出,最后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蛾——我的蛾——”他趴在地上摸索着。 潘垚瞧去,今儿白日午时下了一场大雨,虽然下午时候又出了大太阳,青石板的路都晒干了,可这黄泥可没这么容易干。鹅卵石没了,下头的泥土潮湿极了,黄泥沾得薛贤礼满身,狼藉不堪。 他却一点儿也不在乎,抖着手在地上摸索,听得丁惠娘又忐忑地唤了一声“老爷”,他转过身来便吼。 “愣着做什么?快找啊!找蚕种啊!” “只要两颗,”薛贤礼神经质地伸出两根手指头,眼里有癫狂之色。“不不,只要一颗,一颗也就成!” 他絮絮叨叨。 “只要有一颗蚕种,那能吐七色锦的蚕种便有了,到时,我们临建府薛家便是天下第一丝绸的大家,滔天的富贵,滔天的富贵啊!” 丁惠娘眼馋这富贵,却还是怕,只怯生生地又唤了一声,“老爷——” 声音婉转,有几许哀怨和示弱。 她怕啊—— 真的怕。 薛宁真的回来了,刚才她还要掏老爷的心窝,这会儿不见了,谁知道是这小丫头收服了厉鬼?还是厉鬼藏在黑暗之中,阴森森地盯着自己,只等着掏了老爷的心窝,再掏她的心窝。 丁惠娘手揪着心口,神经兮兮地瞧着周围,只觉得树影可怕,风声可怕,就连屋檐下,那跟着风晃动的灯笼也可怕…… 风声鹤唳,疑心生暗鬼,不外如是! “快找!”薛贤礼又是一声暴喝。 丁惠娘吓了好大一跳,她哭丧着脸,也往地上一趴,慌乱不已地寻找那蚕种,“我找我找,我这就找。” 薛佑允不明白,就为了什么蚕种,他阿爹阿娘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或许不是变,而是他们原来便是这样。 “为什么,”薛佑允闹不明白,他也跌坐在地,看着那像野狗在地上找食一样的爹娘,眼里有悲怆,“爹,娘,你们为什么要害阿宁,为什么!阿宁、阿宁——” 他话里有了哽咽,想起了死得冤枉,甚至是被至亲之人编排泼了这样一盆恶臭脏水在头上的薛宁,悲从心来。 院子外有马蹄声来,是官府的人来了。 “天理昭昭,杀人是要偿命的——”再富贵又有什么用,命没了,自由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薛佑允朝大门看去,看着那下了大马,鱼贯而入的衙役。 潘垚也看了过去。 只见衙役个个穿着皂靴皂衣,腰间别一把弯刀,令行禁止,面容严肃,自有一番气度。 她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