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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盘打乱了。

    适才在假山石林之中便极是危险,一着不慎,便有可能被人察觉。

    “封墨”他是长安如今风华正茂的新贵,如三春熙景、濯濯皎月,若因她而累及名声,并不划算。那男人却仿若不知。

    他如果执意要与她纠缠不休,事迹迟早会败露,那时,无论她如何犟嘴,都再也保不住他的名声了。

    但愿他今后,哪怕只是为了前程,也莫再前来招惹。

    倘或他有要求,只要提出,她自当竭力满足,只求与他再无瓜葛。

    然而师暄妍又想错了。

    蝉鬓送她回君子小筑之后,便回了一趟侯府。

    她是开国侯派来师暄妍身边的近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前去报信,更何况今日在众芳园,若鱼一念之差,差点惹下滔天巨祸。

    本就风雨交加的侯府,又添惊雷,眼下开国侯与江夫人应已是焦头烂额,愈发不敢让她未婚有孕之事曝光。

    只要想到他们如热锅蚂蚁般团团乱转、无计可施,勃然大怒,抚胸顿足的模样,师暄妍心底里,简直唯有快意。

    快意到想多吃几盏酒,尽情淋漓地宣泄一场。

    雪后初霁的好时节,彩彻区明,这君子小筑虽不似众芳园遍植琪花瑶草,但松竹蓊绿,四季常青。

    微风骀荡,树影摇翠,自密密匝匝的长叶间,漏下一丝一丝的晴线。

    夕阳的余光似往蜀锦上泼了丹罽红,一重黛青一重胭脂地洇染下来,满园春色,已是破蕊而出。

    一双骨节修长的手,蓦地搭上了朱色雕栏。

    师暄妍正凭栏歇憩吃酒,酒力熏腾,后劲极大,少女两颊上初染的香脂愈发明艳,如熟透的柿果,柔软,吹弹得破。

    长指破开满庭寂静映入眼帘之时,师暄妍微醺的瞳眸倏地睁开,望见连廊外扶栏睨着自己的男人,像是瞬间拿热姜汤灌下来,酒意散了大半。

    “你疯了?”

    她睖睁地指了指天色。

    “现在是白天。”

    她大抵是酒壮怂人胆,竟敢说,他疯了。

    宁烟屿正要反驳两句,话已至嘴边,忽然化作一笑,他可不就是疯了么。

    阿耶身体大不如前,许多政事都已逐渐交由他分摊,以往这个时候,东宫应该已经燃起了鱼膏,灯火幢幢,而他该在书案前,批复着一道又一道奏折。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心里开始有块地方放不下,但凡离开一眼,都觉得,那个心机深重的小笨蛋会受人欺负。

    他该派点人手盯着她,保护她的安全。

    却又不想让旁人觉得,太子殿下开始惦记起了一个人。

    “师家上下焦头烂额,这时暂没有人顾得上你的君子小筑。”

    师暄妍想也的确是如此,若鱼毕竟是江晚芙的贴身婢女。

    江晚芙大抵有法子脱身,不会因此而受罚,但若鱼便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她今后是绝无可能留在侯府了。

    师暄妍轻凝眉目,鸦睫上落了一层桔色夕晖,犹如洒了金粉的小扇,长睫微微上翘,明眸潋滟生波。

    沾了一丝酒意的清澈美眸,一瞬不瞬地凝着身前的男人。

    “君子小筑,只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

    呵。

    真是醉了。

    宁烟屿的拇指与食指从襟袖下探出,捏住少女柔软丰盈的脸蛋,稍一用力,便捏得她吃痛叫嚷,他得逞般轻笑:“师般般,我不是君子,难道是小人?”

    师暄妍嘟唇,不断开阖的眸中含了几分坦率的嫌弃:“逾墙搴花,算不得君子。”

    “梁上君子,亦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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