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桥抬起目光看他,少年的眉眼温和,并无戾气,只一双骨碌碌的眼有些孩子气性,吐露着骄阳烈日般的鲜活。 那是除了兄长以外,她所见过最和善温暖的一张脸。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伤处,眼睫轻颤道:“世间法术千千万,原来还有专用于救人的。” 容悦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说:“我修习的法术是伤人的,便以为天上地下这一众法术都只有害人的作用。” 她的眸子幽深寒冷,像是藏了无尽的心事。 凡医可除伤病,医仙可肉白骨,但上穷碧落下黄泉,惟有心病最难医。容悦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转移话头,道:“我见你消瘦,面色又淡白无华,血气有亏,像是长久以来的毛病,是有什么顽疾缠身吗?” 江令桥摇摇头,极力撑坐起来:“没有。” 顿了片刻,又道:“我自幼体弱,虽无顽疾,但总比旁人更易招惹病气寒症,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种事怎么能习以为常呢?”行医之人向来听不得这种可怜话,下一刻,容悦便从怀中掏出了一颗木色圆珠,初瞧并不起眼,却越看越有风采,似有华光氤氲。一近身,便觉周身通透畅然。 “这是我师尊初见我时给我的佛光舍利,”容悦道,“此乃仙家之物,可驱病气,镇邪佞。可惜我用不上。今日见你才觉得有了归处,它在你身边,一定比跟着我更合适。” 他郑重其事地把舍利塞给她:“送给你了。” 话若千钧,贵重如斯。江令桥愣了一下,忙将手抽出来,无措地摇了摇头。 江家家风清贵,向来讲究有恩必报,有情必还。然而自己早已不再是什么名门之女,无依无傍,无财无势,承不起他的恩情。 容悦不解,眉眼有些失落地耷拉下来:“它于你大有裨益,为何不肯收?” 江令桥不言语,风停驻在她眼睫上,旧事是一道疤,她不愿意回想。 “收下吧!”容悦拉过她的手,径直塞给她,“我修习岐黄之术,本就用不上这东西,今日难得替它寻了个好去处,你就当替我保管,日后我再来向你讨要。” 他正了正身子,欣然道:“况且你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嗯……不对,应该说是我这么大以来第一个朋友。” “我嘛,生活的地方不是很有趣,每日只有一个老头同我说说话。如果你愿意做我的朋友,那就收下它,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只有你平平安安的,我们才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某一刻,少女冰冷的心忽地颤了颤。阳光透过细碎的枝叶,映照在少年天真稚嫩的脸庞上,她看到一缕光越过阴霾落在了心底的最深处,从此望见了世间最诚然纯粹的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