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涕泪俱下,声声入耳,每一个字句都砸在人心上,伤人肺腑。 容悦蹲下身来,瞧见那妇人模样,年岁并不大,却因憔悴而显得苍老。然而模样周正,想来本是颇有姿色,只是眼睛红肿,浑浊蒙翳,已经害得厉害,看不清了。 容悦道:“我不是大人……” 话音未落,那妇人本能地后缩了一下:“你是谁……是大人派你来的吗……” 他复看了看她怀中的孩子,面色泛黄,身体僵冷无温。衣服虽然破旧,但干净整洁,脸和手脚也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他瞥了一眼妇人身后的井,想来应该是爱女深切的母亲一点点悉心梳洗的。 既然整理遗容了,又怎会不知道女儿已死的事实呢? 妇人攥着拳,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一些,语气近乎哀求:“你是大夫吗……能救救我女儿吗……” 容悦不敢应她说自己是大夫,只深深叹了口气,而后缓缓地,沉重地吐出几个字:“节哀顺变吧……” 妇人浑浊的眼睛中刚泛起的一丝光迅速黯淡了下去,她呆愣了一会儿,而后喑哑着嗓子绝望地抽泣着。 “我的女儿……她还没有长大成人……她不会扔下我一个人……不会的……” 她的眼睛实在红得厉害,浑浊无光。容悦不忍再看她受苦,从苌弘碧血里取出一粒丹药,递给那妇人。 晴明散,明目活血,拨云见日。一粒入喉,立时辨乾坤。 半死之身,无所顾忌。谁料服了药,不消一会儿便起了成效,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浑浊眼里密密麻麻的血丝褪去了大半,眼神也清明了许多。 妇人第一时间看向了怀中的女儿——那小小的、枯弱的身子,早已了无生意,细碎柔软的头发也失去了光泽,残存着的是呆板、僵硬的黑色。 她颤抖着手去抚摸女儿的头发,稚气的脸,和纯善柔和的眉眼,孩子的神色那样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妇人痛苦地瞑上双目:“狗官……狗官……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空有哭腔,空有哀切憎恨的面目,眼泪却早已流干了。 “罪魁祸首是那位大人吗?”这时候本不应剜人疮疤,但长痛不如短痛,容悦心一横,“若你信得过我,可与我详说,我必竭尽全力为你讨还公道。” 妇人的瞳孔猛地骤缩了一下,而后才有些许舒展。她紧了紧怀中的女儿,无力地凝望着天边皎洁安宁的云遮月。当希望的潮水退去,岸上剩下的,只有斑驳丑陋的顽石。而她的希望经过潮起潮落后,永永远远地失去了波澜…… “是那狗官,都是那丧尽天良的狗官……是他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