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襄咂咂嘴,似乎还沉浸于其中,细细品味。 嗯?怎么面色还有几分怡然? 容悦忍不住问:“吕大人,朝中这么大的变故,我看您……怎么像是乐在其中?” 吕襄笑着摆了摆手:“我不在你们面前笑,难道要攥着你们的衣袖哭吗?国策是同官员大臣相议,繁冗留给朝堂和自己便好,同乡邻朋友,说得那般沉重作甚?” “哦哟——”容悦一迭声,向他拱了拱手,“大人胸襟宽广,心思细腻,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吕襄闻声,也笑着拱了拱手,“容兄弟勤勉好学,术业专攻。日后这十里八乡的红鸾运可全靠你们了!” “哎哟哟哟担不起担不起……” “嗐哟哟哟哪里哪里……” “使不得,使不得……” “怎么会,怎么会……” …… 两人你推来我搡去,十分煞有介事。江令桥歪头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头别去一边,无声地笑了出来。 若说吕襄是贪污成风中夹缝而生的一股清流,那必然也是十年文人一朝臣中的返璞归真者。 种种迹象在小摊前吃面便隐隐有所展露,直到容悦和江令桥看到他从随行包袱里掏出一壶水和一张七折八叠的白面大炕饼,并慷慨地撕下一半递给他们时,这番清正拮据的形象才算是深深根植在二人心里。 容悦接下那半张饼,小心翼翼分下一半,顺手递给身边的江令桥。 饼烙得很实在,白面作皮白面作馅,添了些盐巴调味,便搁在柴火锅灶间炕着。灼去了水分,剩下的都是结结实实的面疙瘩,顶饱,虽说不上多美味,却是劳作之人最贴心的干粮。 “吕大人,”容悦嚼着饼,哽着喉咙咽下第一口,“虞部不是个肥差吗?怎么你过得如此清贫?” “清贫些不好吗?”吕襄厚道地笑了笑,也学着容悦的模样想将大饼硬捋下去,奈何生咽了两三回愣是没能哽得下去,最后还是作罢,就着一口水吞下去的。 “虞部再肥沃,也与我这虞部郎中的关系不大,俸禄只有那么多,都是在那里好好摆着的。过得太好遭人惦记,枕着钱财入睡也不安心。人啊,一旦有了权势,总会相应失去些旁的东西,等到蓦然回首之时,方才惊觉,有些东西,是钱财买不来的。” 容悦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我也没权没势的,还好,我还是我。” 他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江令桥一眼,仿佛在审视一个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富人。 “看谁呢……” 江令桥危险地眯起眼睛,将手中一小块饼塞入口,顺手将他的脸推了回去。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