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呼出一口气,撑着阑干,缓缓转身向下俯视。 薛云照乃新科状元,年纪与夏之秋相仿,官拜秘书丞,其父又是中书令,前途无可限量。又家风清正,亲长皆不因世风和莫须有的名声而另眼看人,于夏之秋而言,这才是当世之世,最能与她相配的良人。 前路狼藉一片,碎瓷菜蔬满地,驾车是行不通了。正巧此地里薛府不远,薛云照随即取下身后披风盖住夏之秋,而后将她拦腰抱起。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这是哪家的姑娘,同外男搂搂抱抱,真是不成体统……” “就是啊,你看你看,就隔着几层衣服,仗着脚伤傍上大户人家的公子,真是手段了得……” 听闻此言,薛云照心中义愤,平日里的礼节教养也不顾了,径直冲人群喊道:“生死攸关的大事,你们这番粗陋之言,小心夜半鬼敲门!” 他本欲再辩驳些什么,可人群中总有声音起—— “身死事小,失节事大。这般没有觉悟,想来也不是什么有教养的人家……” 这话清清楚楚飘进了薛云照的耳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没有再辩,而是直接对自家马夫喊道:“快!叫人寻个大夫去薛府,然后再将地上受伤的姑娘和马夫一应送去,我在府上等你!” 话说完,他抱起夏之秋欲赶去薛府,谁料拦路虎从天而降,挡住了去路。 “哎!你可不能走,我的摊子被毁了,得给我一个说法!” “对!踩坏了我这么多字画你知道这是多少日的心血吗!不行,得给了钱再走!” “就是就是!如今朝廷赋税这么重,我们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要是走了,我们怎么活!” 薛云照本欲叫马夫来给钱,可要钱的人越来越多,将前路围得水泄不通,焉知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无奈地劝告:“各位稍安,我乃当朝秘书丞,断不会失信于人。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先救人,之后再去薛府讨要钱财?” “薛府?中书令薛大人府上?” “正是,家父一生清名,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只求各位先让我走吧!” 听到中书令的名号,人群似乎有些松动,可忽而不知哪里飘来的人言,满口厉声锐气,把将清的水又搅作一团浑。 “别听他的!他们官官相护,哪里会同情我们普通人的死活,转脸赖了账,或是两三个子打发了,吃亏的不还是我们!” 情急之中,往往常有不明事理之人被挑唆带动,振臂高呼,而后人云亦云,一呼百应,最后将本貌和至理混入尘芥,沉甸甸地踩在脚下。 眼前之景便是如此,一个声音出现了,然后千千万万嘈杂的声音一同涌了过来,大有泰山崩于面前之势。耳畔聒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