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关于洞口众说纷纭,天下各路云集后,有人笃信:那洞口定是在山顶。 “待这趟了了,我不想打仗了。”懈鹰道:“我帮白二爷遛鸟吧,早些年二爷也喜欢养鸟,专门有人喂鸟遛鸟呢!” 照夜轻应了他一声。懈鹰察觉到他不对,话又多了些。照夜这次没说他反常,只是拍了拍他肩膀。事实上照夜突然庆幸此刻的懈鹰能不断说话,让他不安的心能稍显安稳。 他们所在的位置真高、真冷,这样的大雪天气里有人向上跋涉,但都迷失在了路上。此刻的情形令照夜想起燕琢城破那一年,起初燕琢城里也是这般多了很多可疑之人。那时他不懂,如今才明白:那也是天下能人汇聚,企图在小小的燕琢城身上分得一杯羹,与今时今日无异。雪应是不会停了,斥候在山间游荡,不时给他们带回消息。 这一场大仗一触即发,野心像被大雪盖住了,却也有许多东西蠕动前行。 花儿费力地在雪中走着,脚陷进雪里,使出吃奶的力气拿出来,一步一步,异常艰辛。这么冷的大雪天,她却走热了,头顶冒着热气。回头望去,空无一物,只有漫天的雪。 夜渐渐深了,周遭只剩风雪声,有孤鸟在夜里叫一声,但随即就被盖住。花儿皴红的手从衣裳里摸出一张纸来,她费力地看着,而后小心翼翼塞回怀中。 她要去一个山谷。 白栖岭说那是一个神奇的山谷,所谓神奇,要看天命。那山谷雪后一旦有日头,会极快热起来,一旦热起来,冰雪消融、泥土解冻、万物复苏,人、马都会陷入其中,移步艰难。白栖岭之所以特意提到这个山谷,是因他在其中差点殒命。戒恶闻言观天象,预言雪会在两日之后停。 两日。 花儿出发前故意弄大了动静,按说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动静再大都会被风雪掩埋,除非有心人等着。那有心人正是霍言山以及那个深藏不露的霍夫人。 她一个人在风雪中独行,有枯枝不堪雪压,啪一声折了掉落地上,险些砸到花儿。此刻的山林倒像一座雪冢了。花儿是不怕雪的,霍灵山、狼头山、额远河岸每年都要下这样的大雪,一场又一场。但她仍旧故意放慢脚步,有时靠着树休憩。 这样的时候她也会想许多许多事。 先想阿公。阿公年岁大了,命不久矣,如今总是糊涂着。他时常久久地望着天上的鸟、地上的花出神,她叫他他听不到,风吹到他身上,他也感知不到。从前燕琢城也有阿公这样发呆的老人,花儿问过他们:在想什么?无非是陈年旧事罢了。人活了一辈子,满脑子的陈年旧事,想也想不完。若想到这些年呢?那八成是一碗苦药汤,咂摸不出一点甜来。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