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深吸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声道:“少府,我跟这位钟先生只是私交,何以要将交往过程跟诸位阐明?诸位不觉问的太多了吗?” 闻言。 计然摇了摇头,沉声道:“此言差矣。” “殿下乃大秦储君,私事同样是国事,臣乃大秦臣子,自当以国事为重,而且臣向来不信什么空穴来风,既然外界有此传闻,定然是有一定依据,不然何以传的沸沸扬扬?” “不将此人身份弄清楚,继续让此人出现在殿下身边,才是对帝国的不负责,也才是我等臣子的失职,臣又岂敢让帝国冒这个大的险?” “再则。” “帝国建立不易,臣实不忍帝国出事。” “若是臣对此不知情,臣姑且还能容忍,眼下臣既已知晓,让臣继续装作视而不见、坐视不理,臣实在做不到。” “请殿下看在臣一片赤诚上,将此人的真正来路说明。” “以避免帝国中此人奸计。” 计然话语一出,其他朝臣纷纷附和。 一时间。 殿内声音如潮,朝扶苏扑面而来。 扶苏眼中很是焦急,却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只能求救般的看向张苍,只是张苍同样面露苦涩,但却是给了扶苏点了点头,然却并未给出真正的回答,张苍心中很清楚,自己是给不了解决之法的,也不能、不适合给,想将此事妥善的解决,唯有宗正出面。 见状。 扶苏眉头一皱。 随即他似想到了什么,目光微不可察的看向了殿外,似乎在等待何人到来。 一旁。 张苍心中也颇为感慨。 嵇恒虽没有在大秦出仕,但朝堂一直都有嵇恒的传闻。 当真是匪夷所思。 区区一个‘死人’,竟能逼的扶苏开不了口,逼的朝臣特意算计,古往今来,恐也是独一份了。 想到这。 张苍也不禁暗暗摇头。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这些人的心思,他早就猜到了。 借嵇恒的身份问题,对扶苏大加发难。 此时扶苏不好直接开口的。 扶苏若是对此事毫不知情,直接说嵇恒是关中人,那杜赫等人便会直接拿户籍上没有来质问,到时根本就无法自圆其说。 若是直接承认嵇恒为六地出身,但嵇恒没有过往的迁移凭证,那便证明嵇恒来咸阳是不合规的,这已然是触了法,而且一旦说出嵇恒是关东出身,那杜赫等人完全可以顺着杆子往上爬,继续深查,到时继续查到查无此人。 扶苏恐要百口莫辩了。 更为甚的,若是这些人知晓‘钟先生’的真实身份,故意借着调查,将‘嵇恒’的身份给挖出来,到时才是真要出大事,那种情况下,扶苏受到的压力会更大。 就实而言。 扶苏最好的解决之法,就是直接当不知情,把嵇恒给出卖掉。 如此自己就能从这个旋涡中脱身。 然如此一来,固然从‘嵇恒’的旋涡脱身了,却也将要陷入到另一个旋涡,便是信任危机,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能这么随意抛弃,谁又敢相信扶苏日后不会抛弃他们呢?这对扶苏政治能力的打击可谓是巨大,足以动摇到扶苏的储君地位。 这就是扶苏现在面临的艰难选择。 无论怎么选,都是绝路。 而这本就是杜赫等人为扶苏设下的圈套。 见扶苏迟迟不开口,杜赫等人却是有些等不及了,开口道:“殿下,难道是不知此人真实身份?亦或者其中有什么隐情,连臣等都不能告知?” “还是殿下知道此人身份有问题?” “……” 面对一群人的盘问,扶苏脸色越发难看,只是他的确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想去回答,事到如今,也是干脆当没有听到。 不过杜赫等人又岂会因此放弃,一副不问出结果不罢休的模样。 就在殿内气氛陷入凝滞的时候,殿外突然响起了一道脚步声,这道脚步声不紧不慢,甚至还显得很四平八稳。 紧接着。 魏胜便进殿禀告,宗正在殿外求见。 闻言。 扶苏大喜过望,连忙道:“既然宗正来了,便将宗正请进来吧。” 说着。 扶苏更是亲自出门迎接去了。 杜赫、计然等人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一抹不安。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