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果真是愚笨啊。” 扶苏感叹着。 嵇恒轻笑一声,不置可否道:“天下道理就在那里,人人都能洞悉,但知道天下道理又能如何?能否学以致用,才是一切的关键,不然只是空中楼阁,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你不用妄自菲薄。” “你我身份不同,追求不同,看事角度不同。” “自然会有偏差。” “你为局中人,我为局外人。” “局外观局中,若是还不能有所斩获,恐是枉为局外人了。” 嵇恒摇摇头。 他并不想在这些上面多说。 扶苏沉默片刻,也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多说,话题一转,说起了这次的求贤之事。 他笑着道:“在先生的指点下,这次的求贤是大为成功,不仅让很多愤世嫉俗,怨声载道的黔首,平息了心中怒意,还招揽了不少的士人,更重要的是,还让大秦的很多政策得到了进一步推广。” “成果可谓丰厚。” “我扶苏在这次求贤上,也是窃得了不少赞誉。” “只是这次先生的动作属实有些太大了,不仅让我有些始料未及,很多朝臣也是措手不及,甚至是被打了一个惊慌失措,这几日,还有不少官员向我哭诉,我也只能勉强应付,但也正因为此,我扶苏在不少臣子心中,已沦落为了工于心计,精于算计的人了。” 扶苏苦笑一声,面露一抹无奈。 现在很多朝臣似乎都有意跟他保持一定距离了。 可谁人知晓。 他其实跟这些朝臣差不多。 知道具体的情况,也就比他们,早个一两天。 而且他最开始还没有想明白,等想明白,也才恍然惊觉,嵇恒默不作声间,又弄出了怎样的大事,只是嵇恒毕竟是见不得光的,最终这一切的一切,美名也好,骂名也好,都落到了他头上。 他也只能无奈的认下。 若说心中没有郁闷之气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次求贤的一切,都是嵇恒在一手操办,他只是一个工具人,不过对于当工具人,他并没有什么怨言,自从上次跟嵇恒交流后,他就很清楚的知晓了自己的定位。 就是一个继始皇之志的继承者罢了。 凭借他自身的才能,是没办法将大秦引领到正确的方向的,也没有办法让大秦实现长治久安,唯有靠嵇恒,这一个惊艳绝伦,甚至是不该出现在世间的人,他才能做到这些。 因而又哪敢有什么意见? 就像是朝臣暗中议论的一样,嵇恒借助自己之手,已在天下织起了一张罗网,随着局势的发展,正在一步步的收紧罗网,等将罗网彻底束紧时,就是大秦彻底坐稳天下的时候。 天下为棋局,众生为棋子。 他同样是棋子。 只是他这枚棋子,跟其他棋子有所不同,多了一点自主决定的权力,但这点权力,其实有跟没有是毫无区别的,因为他不可能反对,也想不到理由跟借口反对。 更不敢反对。 所以…… 他明面上是大秦储君。 背地只是嵇恒暗中操纵的一枚棋子。 虽然过去嵇恒一而再的提醒,让他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但而今大秦局势糜烂如此,又箭在弦上,他又哪里敢这么冒险?又哪里敢去自作主张? 嵇恒或许对有些事还不知情。 但他身为储君却是知道。 始皇这次巡行,对身体的损耗极大,在琅琊时染了疾,虽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始皇身体本就不佳,这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元气大伤,平时都需靠人搀扶了,等巡行归来,路上还要经受一番颠簸,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又哪里经得起这么多的折腾? 他身为长子,坐镇咸阳。 若是不能将朝中事务处理好,将父皇交代的事处理好,等父皇回来,见到一个满目疮痍的大秦,他有何颜面去面对始皇? 所以他只能按嵇恒吩咐去办。 他现在已很庆幸。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