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医生不知道低头在记录什么, 机器屏幕上跳动着五颜六色的数字, 他看不懂, 只知道心率仪还稳定跳着。 护士每隔两小时为杨哥翻次身和量体温,不记得多少天了, 他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 “你是病人家属?”医生拿着病历本出来,面色凝重,“病危通知书你签下字吧,我们准备安排手术。” “心脏骤停”“危及生命”他粗略扫了一眼,拿着笔的右手不禁哆嗦起来,“我是病人的好兄弟,他到底情况怎么了样,心跳不是正常吗?” “情况很不乐观,他没有其他家属吗?” “有有有,他妹妹正在路上。”王业话赶话,余光瞟到气喘吁吁出现在走廊的女孩,急忙拉长脖子招呼她过来。 医院附近的红绿灯堵车,温桐下车一路跑过来的,喉咙像被石头刮过,干涩沙哑:“医生,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医生将通知单递给她,解释:“后脑遭受重物击打,引起硬脑膜外血肿,目前出现了颅内压升高的情况,需要立即做手术。” “病人持续昏迷多天,我们会尽量抢救,但做好最坏的准备吧。” 重物击打,持续昏迷,温桐脸上顿时失去血色,她扒着房间的小窗口竭力往里瞧。 他的身体被密密麻麻的机械挡住,只有一只扎满了针管的手漏在外面,头顶的光冷白凄寒,他安安静静躺在里面,就像睡着了。 也像永远不会再醒过来。 “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哥哥,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我求求你救救他。”温桐使劲拉住医生,眼泪再也无法控制一滴滴滚落。 没有哥哥,她该怎么办? “我们会尽力的。”医生打消问“直系亲属”的想法,医院太多生离死别,他流程化地安慰。 里头躺着的不过25岁,面前的也就大学刚毕业的样子,见她实在哭得伤心,医生还是心软了,“姑娘先别哭了,去把住icu的钱准备好,总不能人出来了没地住吧?” 温桐一个激灵,抹掉眼泪颤巍巍从包里拿出几张银行卡,再次哭着恳求:“我有钱的,有很多钱,求你救救我哥哥。” “我们会尽力的。”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 温桐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在座椅上,目光紧紧黏着那片禁闭的门。 王业坐在她旁边沉默良久,最终选择开口:“桐妹子,是我对不住你和杨哥,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那天我就不该喊他去百灵鸟。” 他使劲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看到温桐茫然盯着他,方才反应过来她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杨哥没有告诉她。 “是不是国庆前,安顺街那边着火的那天?” 他蓦地不吭声了,温桐急得抓起他的手臂质问:“你说话啊,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他明明答应我要来滨海的……” 王业说漏了嘴,想来迟早她也会知道,便一五一十道来。 “那晚你看到的火是百灵鸟的,一个ktv会所。” 他听了杨哥的话没有去,但陈二却教唆另一个年轻点的兄弟前往,被王浩带来的人切断了两根手指。 是一个为他们而设的局。杨哥到了后两帮人马打了起来,过程中用来折磨人的烛台翻倒,点燃了窗帘。 “是那个浩哥?”温桐记得他,鼻子上有一条长长的疤,她第一次回安顺街的时候就被他骚扰了。 “是,他在火灾里烧伤了脸。” 王浩阴狠,脸烧伤后更加阴鸷,像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随时准备咬人一口。 他蹲守了很久,下班路上把杨哥引到胡同里打伤的。 “他在哪,他是不是坐牢了?”温桐死死攥住他的肩膀,眼泪糊成一团,放声抽泣起来,“怎么办啊?哥哥还没出来。”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让路过的人好奇侧眸,见到另一边的手术室不禁叹了口气。 王业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说:“手术应该还要几小时,你先回家拿点杨哥的换洗衣物,成不?” “好,我马上就回来。”温桐摸到自己的手提包,肿着眼睛急匆匆下楼。 支开她,王业才敢拨通电话,“人找到了吗?” 那边的人顿了两秒,答:“没有。” 他扭头看向空空的走廊。 王浩没有被抓到,人跑了,赔偿金也拿不到。 午后还有些余热,树荫下的老楼寂静无声,偶尔有风吹过,衣架碰撞发出轻微的响。 温桐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