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仅被林痕发现了身份,就连老窝就被他翻出来了,”容迟摊开手无奈道,“既然都摊牌了,那也没什么可藏着的必要了。” 颜喻点点头,往桥下撒了点鱼食,看一群鱼争先恐后地摆着尾巴聚集过来,抢食吃。 “他可有威胁你?”颜喻问。 “这倒没有,”容迟摇头,“不过他问了我你中毒的事,我实话交代了。” 容迟说着,就见颜喻手一抖,半把灰色的鱼食就这样全洒进了水里。 鱼食又多又集中,鱼群疯了似的往中间挤,翻涌着塞在一起,看着让人不适。 容迟叹了口气,对颜喻道:“喂鱼多无聊,我陪你走一走吧。” 颜喻收回发愣的视线,转身,他顿了好久,才慢慢道:“我没对他说过我时日无多的事。” 容迟点头:“猜到了,我也没说,只是他知道了,看那笃定的样子,不像是猜的。” 颜喻蜷了蜷手心,没说话。 容迟在往前院走,路线挺明确,颜喻察觉到了,却没有提。 他静静地跟上去。 已是冬日,太阳高高挂着,却依旧照不暖周身,看这样子,似乎离第一场雪不远了。 还是围着院墙的里围走,鹅卵石依旧硌脚,容迟走在前面,见颜喻没有跟上,就停下来等。 颜喻看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容迟一顿,他瞥了眼身侧的院墙,道:“听说,四年前的事,是你错怪他了。” “他”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不知道,可能吧。”颜喻说。 容迟想了想,又道:“说实话,依我看,林痕是不太可能背叛你的。”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又说:“你还记得那个我和他都在的春节吗,除夕那晚你没回来,他第一次见我,就对我有特别大的敌意,我刚开始还想不通他脾气怎么那么冲,后来经过凭栏阁一事,我才想明白,他其实是嫌我给你找男宠了。” 颜喻不点头也不应声。 容迟叹了口气,转身背对颜喻,继续往前走,问:“你可有想过,若真是冤枉他了要怎么办吗?” 颜喻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地走着,直到来到一枯树前。 是那天金乌出现的那棵。 他停下:“往事不可追,错错对对都没什么意思,我可以道歉,可以赔罪,但也仅限于此,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强求不得,我也不欲强求。” “若他想强求呢?”容迟追问。 小道中央有一截枯枝,孤零零地躺在地面,或许是今早下人偷懒,没有及时清扫。 颜喻上前一步,没什么表情地将其踩断。 “咔吧”一声脆响,在连呼吸都很轻的当下,实在是突兀至极。 颜喻脚挪回去,他低头,看断成两截的枯枝,无情道:“断了就是断了,和这枯枝一样,没有经络相接,也不是藕断丝连,无论谁强求,如何强求,它都变不回从前的模样。” 容迟沉默下来,许久后长长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希望他也能明白吧。” 颜喻抬头望高耸的树木,黑压压的枝桠盘根错节,这一枝连着那一根,那一根又碰着另一头。 理不清的,还是从根上砍断为好。 颜喻说:“但愿吧。” 这一次,过了好久,他才又开口,道:“我累了,回去吧。” 容迟看他身形有些不稳,走上去扶他,却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两人拖着步伐往里走,一步一步,沉重如灌了铅,等彻底远离那条小径,容迟才苦笑一声:“你都猜到了?” 颜喻觉得有些冷,他把手缩进衣袖里,苦涩道:“我都不知道,他选在那,到底是想还是不想让我猜到他在。” “大概是想的吧,有些话当面说太残忍了。”容迟回。 “或许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容迟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哈,我发现我们俩人的感情之路都特别坎坷,我与那人早早闹掰,分离十年不知对方生死;你呢,这重逢来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此生彻底不复相见呢。” 颜喻转过身看他,面露疑惑:“感情之路?”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