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喻正要点头,容迟又笑了,他眼睛弯起来很好看,像一汪闪着波光的湖水:“我现在有很多很多的钱,只差自由了,这一去,可能就不回来了。” 颜喻愣了愣,又笑开:“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去走走吗,挺好的。” 容迟垂下头,把玩着瓷盏:“对啊,十多年前的念想,也该实现了。” “颜喻,谢谢你,”容迟突然道,“要不是你,我现在或许还在泥潭里挣扎呢。” 知遇之人不需要多,一辈子遇见一个就足够了。 颜喻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惯常不喜欢这般煽情的环节,正准备说些祝愿的话,房门就突然被敲响,有人通报:“主子,陛下来了,现在就在楼下。” 颜喻有些意外。 容迟则不,他捧着自己的脸,佯装担忧道:“你说我是不是得先把自己的脸护好?不然到时你家陛下再一拳砸过来,你又是个帮亲不帮理的,我破了相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第80章 “执念” 还不等颜喻想通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帮亲不帮理的人,林痕就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表情不太好,很显然,熟悉的情景总是能勾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容迟饶有趣味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了然一笑,起身走了。 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颜喻还坐在凳子上,抬着眼看向林痕,看出对方的心境比脸上的表情还要更糟糕一点。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是林痕先开了口:“对不起。” 颜喻不无意外,问:“因为什么?” 林痕垂着头,局促地站在原地,他其实有好多缘由可说,却又觉得没有一个是颜喻想听的,不说也罢。 再者,他只是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道歉。 颜喻叹了口气,换了个问题:“你是从宫里过来的?” 林痕闻言急忙摇头:“我去了颜府,没见到你,才来的这儿,没有派人监视你。” 这急切的语气堪称惶恐,颜喻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 林痕的目光不错地追着他,像只小心翼翼的狼崽。 颜喻被他看得心软,都已经走过他的位置了,又转回来,牵起林痕的手。 林痕的掌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却不如以往干燥,像是紧张出了手汗。 怕他嫌弃,林痕缩了缩手,颜喻没松,牵着他下楼。 袖摆宽大,很好的隐藏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即使穿过人来人往的长廊,也没引来多少探究的目光。 凭栏阁檐边点了不少的灯,暖黄的灯光洒下来,为并肩而立的人镀上一层暖意。 颜喻领着林痕,拐进了街巷里的小道。 静谧的夜色中回响着两人的脚步声,林痕珍惜地听着,轻轻拉了下颜喻,等人回头,问:“颜喻,你还在生气吗?” 颜喻反问:“你这样问,是知道我为何生气吗?” 林痕想了想,试探着道:“是因为我装睡,骗你了。” “仅仅如此吗?”颜喻追问。 林痕局促摇头。 颜喻叹了口气,他捏了下林痕的虎口,认真道:“你是骗我了,但我更生气的是你为了迁就我而委屈自己。” 林痕惊讶地看向他,下意识否定:“我没有……” 颜喻不欲与他争辩,问:“梅花酿,还有吗?” “有,”林痕点头,朝身后吩咐道,“去找杨喜,让他把那坛梅花酿送到颜府。” 暗卫低声应是,很快离去。 两人踩着静谧的小巷继续往回走,早春的晚风还带着些许料峭的寒意,但两人都不觉得冷,或许是因为紧握的手能互相传递温暖吧。 回到颜府,挥退众人,两人抱着酒来到后院的小亭。 坐下,恰好能看到不远处的小池塘,水中的锦鲤自在地游动着,漂亮的鱼尾在水面甩出粼粼的波纹。 颜喻看得入迷,林痕却不看景,就静静地盯着他。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林痕突然道。 颜喻抽神转头,问:“现在醒了吗?” 林痕摇头:“不想醒。” 这便是症结所在了,颜喻心想,又道:“那就会一直惶恐,很痛苦。” 他捧住林痕的脸,额头抵上对方的,温柔道:“感受到了吗,我就在你身边,不靠梦也能触摸到我。” 林痕眸光颤了颤,指尖碰了碰颜喻的睫毛,没说话。 颜喻不打算再逼他,毕竟他也时常恍惚,过往的苦难和挣扎都太多太多了,以至于让他觉得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要想彻底走出这份惶恐,只能用足够长久的时间去感受,去慢慢相信,直到不再怀疑。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