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我说,就这么定了。” 夏棠的语气不容置疑,她落着眼睑俯视着他,眸中露几分收敛着的暴戾,神色中竟有丝现出些他人的影来。 被那神色压住,张和才只得应声道:“……是,全凭您吩咐。” “这就对了。” 放开他,夏棠笑了一笑,又道:“哦对了,你最近见着我师父没?” 张和才心中一咯噔,结巴了一下,道:“没、没见着,久不见了。世女您呢?” 夏棠叹了口气,叉腰道:“我也没,得有六七日不见了。” 她又自语般道:“也不知她去哪了……。” “……” 张和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许是李敛离开前见的最后一人。 也是唯一一个知晓她行踪的人。 立在原地,他脑中一片纷乱,许多事来去呼啸。 睁目闭目,张和才只感到自己好似立在深渊之前,朝前看去,路头黑洞洞,深不见底,可若要他回首,他竟又舍不得回首。 张了张口,张和才原想劝夏棠宽心,李敛总会回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世女,奴婢过午……想出府去趟医馆。” 夏棠理所当然道:“哦,行啊,那你吃了午饭便去罢,快去快回。” “是。” 下了个礼,张和才抓了碗躬身退开。 离开没多时夏棠便同夏柳耽讲明了,夏柳耽还派人来问了些他的情况。 在府中又留了两个时辰,待天黑下来,诸事打理得当,很快张和才便回屋拾掇拾掇东西,脱下圆领绸缎的外袍,换了一身粗布青衣,在戊时离府而出。 街上南来北往江湖人众多,张和才走在他们之中只觉心下忐忑,快步徒行去了东大街,他寻了一处空巷角踟蹰许时,再三深吸气,一直腰身,抬脚进了旁侧的酒庄中。 掀帘进去,酒庄中盈盈满满亦是人众,水里走的草上飞的,草莽壮汉门派剑客,众人各据一桌饮酒谈天,人声鼎沸。 张和才进门时谁都没看,目不斜视行至柜前,他敲敲柜台叫道:“掌柜的。” 他的嗓音高而尖细,彰显着身份,无论如何压着,江湖人仍是一听便明。 坐离柜台较近的两桌中有人回头看他,张和才只听得身后嗤笑一声,有人低声蔑道:“老公。” 张和才吞咽一下,腿肚子有点哆嗦,脚趾在靴中扣紧,只做不闻。 掌柜此时从帘后出来,见张和才做这打扮先愣了一愣,旋即笑道:“张老爷,您有指教?” 张和才咳嗽一声道:“掌柜,老白水儿怎么个价儿?” 掌柜堆笑道:“瞧您说的,小店还能收您的银子么?”话落从一侧酒柜中取了坛子倒出一碗,搁在他面前。 张和才盯着碗中酒深深吸口气,一把抓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白酒入口转了两圈,绵软的招呼打过去,假面一撕亮出刀锋,刺穿口舌切开咽喉,一路披荆斩棘杀到腹中,翻江倒海地来去直撞,接着化作了一股气劲。 搁下碗,张和才依靠着这股借来的气劲,从怀中掏了十文搁在柜上,问道:“我打听个事儿。” 掌柜笑收了银子,道:“您言语。” 张和才道:“李七在哪儿?”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