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散了朝会皇帝便宣他觐见。 “陶太傅劳苦功高,只留了这么一个女儿, 你可要好好照顾, 切莫照顾不周回头有损皇家名声。” 谢然掩住眼里讽刺的笑,皇家名声? 皇家有什么名声? 谢然没答话,既不应承也不反对。 皇帝皱眉,这小杂种果然是异族的血脉, 异族父子相残, 这小杂种可见是半分也没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 他怒了。 “混账!朕是你父皇,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朕问话, 为何不答?” 谢然抬起头, 他的谢不是他的谢, 他的名字也是谢舜华起的,与他何干? “是。”他连礼也懒得行。 “混账,瞧瞧你如今,竟如此不懂规矩,若不是你娶了陶国公的遗孤,朕看你还能砸了朕的皇宫,丢了列祖列宗的脸。” 谢然不说话。 他颇有兴致地瞧着皇帝演戏, 半真半假,恨他是真的,恨他的原因是假的。 他若是真的继续争气下去恐怕连活到陶太傅被追封都活不到了。 半真半假,怪不着哄了谢舜华那么多年。 “陛下,臣已经答应了,您可还有其他事情?” 皇帝瞧着谢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里都是野心勃勃,不能驯养。 他背过身,眯了眯眼,“你且去寻你祖母,她今早刚同朕念叨过你这不孝子。” 谢然从善如流退下。 * 太后从端盘上取下一碟糕点,“你喜欢的江米糕,吃点吧。” 谢然瞧了碟子一眼,“太后娘娘寻我可有事情?” 太后叹了口气,眼光从谢然没动过的糕点上扫过。 “然儿,你还恨哀家?” 谢然勾唇。 “谢然不敢怨恨太后娘娘。娘娘养育之恩,谢然没齿难忘。” “然儿!”太后喝止他。 继而声音放低,又柔了些。 她眼里逐渐浮起点点歉疚,“哀家知道自己亏欠你,可就那一次,然儿,太子也是哀家亲子孙啊。哀家两难啊。” 谢然忽然想笑,那一次险些要了他的命。 “娘娘,既已经过去,那就不必再提。” 没什么亏欠不亏欠的,谁也不欠谁,谁也不对不起谁。 就像谢舜华不许他报仇时叮嘱的一样,是谢舜华自己傻才被别人哄了命,那就也是他自己傻才被别人哄了。 谢然不会再信了,人心是一眼望不到底的东西,何必在乎别人的一句爱或者不爱? 天长地久也靠不住,爱恨又有什么靠得住的? 太后闭上眼,面上潦倒沉痛,她像是一瞬间老了五岁。 “然儿,你偏执了。” 谢然并未答话。 “哀家从你娘那儿拿的东西,没有半点贪墨,都已经尽数还了你,亲手养了你十几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谢然听见谢舜华的名字也波澜不惊。 “我娘和您的事情,那是我娘和您的事情。”谢然道。 “是我狼心狗肺,当不起您多年教诲。” 恩仇不抵,恩仇不泯,谢然恨太后,恨她当初也参与了谢舜华死案,恨她多年意图养废他进而保住他。 最恨她,毫不犹豫护身太子。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