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咳得脸红脖子粗的沈致亭:“……” 这是什么新式支票? 一行人去墓园是在下午。 从下车脚踩在石灰砖地那一刻开始,陈北劲心中就紧张起来。礼堂去过无数次,墓园还是第一次,这次还是去拜访故人。像是回到了从前,他在沈致亭身后,左手牵着身前人的衣摆,亦步亦趋,右手拿一支白菊花,一边低着头走,一边数着脚下砖块。 天色阴冷,微风从郊野蔓绿的林区斜斜吹来,吹动女人的裙边和两个男人的裤脚,空气中散着潮湿沙涩的泥土味道,远方枝头鸟雀宁静,近处没人交谈。 墓前青石泛着凉意,冰冷冷的,像父亲离世那个清晨苍白的手。 沈致亭蹲下身,埋头一件件将果蔬贡品摆好。 “打铃了,快进校吧,我走了。” “……” “怎么了?不进去吗?还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了?” “你怎么不让我好好学习?”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这么问?” “他们爸爸都这样说,好好学习,就送带磁吸轨道的遥控小火车。” “这次知道我是爸爸了?”那语气宠溺温柔:“不叫叔叔了?” “……” “生气了?哈哈哈看看你,小家伙,怎么生气了还这么乖呢?咦,让我看看,真生气啦?” “致亭,过来,来,听我说,你是好孩子,爸爸不需要嘱咐你好好学习,因为妈妈说你一直很懂事,我们致亭在家里是男子汉,总是照顾妈妈,在学校也总考第一名,所以致亭在爸爸妈妈心里一直都是全世界最棒的小孩。” “我是最棒的,你为什么还要走?” “因为爸爸要工作啊,工作了才能给最棒的小孩买带磁吸轨道的遥控小火车啊。” “那我不要小火车了。” “那我送你个别的?抱歉,这次恐怕又要错过你的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你想要什么我都送给你好不好?” “……” “致亭?” “你走吧,我不要你回来了。” …… …… 陈北劲的八岁,坐着出租车满京城乱跑,就为吸引他母亲的注意,哪怕是她一丝一毫的怒火;他的八岁,规规矩矩地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前,一脸认真的和他爸断绝着父子关系。 这场对话其实早已被他遗忘在记忆的深渊,因为太过幼稚,无足轻重,直到父亲离世,他才绞尽脑汁地搜刮着他和父亲之间少得可怜的回忆。 才想起那是第一次,父亲牵着他手,大手轻轻包着小手,皮鞋小慢步跟着小球鞋,走路送他上学。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