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孤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还不似如今这般懂得收敛锋芒,刚从战场上回来,一身煞气,人人都?怕孤,孤还记得当时有一次,晏泠打碎了?孤的一方砚台,孤还没说话,他就已经吓哭了?。” 沈若怜自是知道这件事,当时被他们传得说了?好久。 她轻声?笑了?起来,也不似方才那般拘谨了?,语气娇俏,“可你从来都?不会对我?凶呀,每次别?人惹了?你生气,都?会找我?过去求情。” 宫里所有人都?知道,晏温只要见到她,再大?的气也会收敛不少。 晏温也笑,“初时是觉得你可怜,被家人抛弃,一个人在宫里,不想吓着你,后来宠着宠着,这么多年就成了?习惯。” 早就习惯哄着她,宠着她,习惯去替她安排好一切,习惯她在身边。 但?也是因着这份习惯,让他太晚认清自己的心意。 晏温回头看?向姑娘,如今的她已经同初见时唯唯诺诺的小女孩判若两人,却一直还是他的娇娇。 “今年宫里的选秀已经开始了?。” 沈若怜眼睫飞快颤了?两下,睁着大?眼睛回头看?向他,眼底满是震惊,“可、可你——” 岂不是又要错过今年的选秀。 晏温敛眸轻笑,混不在意一般,淡道:“除了?你,孤再无迎娶太子妃的打算。” 沈若怜面上陡然划过一抹无措,心底泛起小小的波澜。 她抿了?抿唇,小声?道:“其实?皇后娘娘,应当很喜欢那位陈姑娘的。” 晏温眼神黯了?几分,“陈莺是孤从前的伴读陈崔的妹妹,陈崔——” 他喝了?杯酒,接着道: “陈崔是孤最好的朋友,他才华横溢,人又有趣,孤从未将他当做臣下去看?待。那年他陪孤一起上战场,后来他为了?救孤被西戎人俘虏,西戎人用他威胁孤放弃一座边城。” 晏温的声?线有些紧,嗓音里带了?一层沙哑。 沈若怜从未听他讲过这些,不由盯着他,听得认真。 “孤永远不会忘记,那是个阴云密布的早晨,西戎人绑着陈崔出现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陈崔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眼睛流着血泪,双目赤红,大?喊着要孤杀了?他。” “孤从小骑射无一不精,那一箭,孤也射得极准,直直插进陈崔的眉心,没有分毫偏差。他倒下前,孤看?到他对孤笑了?一下,用唇语对孤说‘谢谢’,他的眼睛,永远地看?着孤的方向。” 晏温的声?音越来越哑,停了?许久,他微微敛眸看?向自己的掌心,苦笑道: “从那之?后,孤这手,就再难拉开弓了?,也是从那时候孤发誓,此生孤的箭尖,永远不会对准自己人。” 沈若怜一直在侧头看?着他,看?他说话时因克制着情绪,颈部鼓动的青色经脉,看?他眼底的无奈,看?他唇畔强行拉扯的弧度。 她的心忽然就被轻轻刺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好像扑进他怀里,同从前每一次一样,挠他的后腰,同他撒娇,然后看?他无奈又好笑地在拍拍自己的脑袋,笑说一声?,“娇娇,别?闹。” 正在这时,晏温忽然回头看?她,沈若怜猛地一凛,急忙垂眸遮住眼中情绪。 她听见他对自己说,“所以孤同陈莺什么也没有,那次——” 晏温薄唇翕动,“对不起。” 沈若怜知道他说的那次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