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盏心中气愤不平,冲到她们面前怒目而视。两个丫鬟吓了一跳, 看见是她又笑了起来,没有丝毫忌讳。一个哑巴,谁怕呢? 玉盏心中恨自己无力, 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我当是谁呢?惹恼了姑娘、被扔去二门外做浆洗的丫头, 也敢嚼姑娘身边大丫鬟的舌根, 莫不是浆洗也做腻了,想去倒夜香?” 玉盏讶然转身, 竟是玉扇。她倚靠着门框,面色憔悴,声音却精神洪亮,直把那两个丫鬟给骂得脸一阵青红,掩面跑了。 玉扇没好气地瞟她一眼:“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你姐姐烧壶热水备着?等她回来又得抱着膝盖打滚,真是活该。”说完便砰地关上门,回屋中去了。 玉盏愣怔片刻,忙不迭去烧水。 入夜,弥漫一天乌云终于落下,细密的雨逐渐变大,天地间一片空濛。 玉盏等了大半夜,炉上的水反复热了几次,最后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睡着了。 屋外雨声好似油锅里下了豆子,滴答个不停。突然响起一道推门声,冷风穿堂而入,将桌上烛火吹得狠狠一跳,玉盏猛地惊醒。 一道闪电破空而过,只见门外雨幕中站着浑身湿透的程荀,白光照在她脸上,苍白得仿若一抹游魂。 还未等玉盏站起来,门外那人便如同一只折翅的蝶,轻飘飘坠落在地。 玉盏心中一惊,连忙将她连拖带拽扶到床边,脱下湿透的衣服、包好头发,将她塞进被窝里。又将帕巾用热水打湿,严严实实盖在她湿寒的膝盖上。 这些年,程荀伺候胡婉娘愈加得心应手,可胡婉娘一贯是个爱拿下人出气的性子,像今日这般照顾膝盖疼到走不动路的程荀,对玉盏来说早已习惯。 玉盏忙活半天,本以为程荀早已闭上眼睛睡去,谁承想,一转头,程荀正睁着眼睛无神地望着头顶。 她感受到不对劲儿,缓缓坐到她身边,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眼睛。 程荀闭上了眼睛,可下一刻,她感到手指上有潮湿温热的水划过。 玉盏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可本能地感到难过。她说不了话,只能弯下|身子,将头抵在她的颈窝里,轻轻蹭了蹭。 过了半晌,她抬起头,程荀仍在无声地落泪。烛火暗淡的光照在她脸上,显得那般凄婉悲凉。 她听见程荀终于哽咽着开口:“妱儿,我遇见程六出了。他还活着。” 玉盏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她没有发问,只是沉默地握住她的手。 “我明明、知道……”她的话断断续续,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我明知道不是他的错,可我像不受控制一样,对他说了这世上最难听的话、最不可原谅的话。”M.DGlhTOyoTA.COm